洞前平台上的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映在山壁上。狮金平日豪迈的步伐此刻显得有些沉凝。他侧过头,认真看着他旁边的猫九。
在他成为首领之前,猫九就是部落里的巫。
这么长时间里,部落一直十分安全稳定。
在其他部落因为巫力减少陷入恐慌的时候,猫九尽最大的努力让这件事在崖山部落的影响降到最低。
就算墨白的到来给崖山部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改变,猫九为部落做的一切同样不能忽视。
思索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墨白能够看到的地方。
“首领,巫,你们怎么过来了?”墨白将手里的碗筷放下,他本以为猫九在得知这件事后,只会让采集队收集一些调料,并不会亲自过来。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到来,不仅仅是为了调味料。
狮金没有寒暄,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墨白,开门见山:“墨白,调味料很重要,我们来就是想要问问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没有立刻提巫的事情,感情上他希望猫九能继续继任巫,但他是首领,理智上告诉他墨白成为巫是对崖山部落最好的选择。
内心有犹豫,说出的话便也没有那么无所顾忌。
“怎么突然这么问?”墨白引着两人坐在桌边,倒了两杯水,并让烛月端了两盘烤肉过来。
“我们吃过了,墨白,你吃。”狮金将烤肉推到墨白面前,不过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烤肉上。
之前他也学着烤过肉,不过烤出来的肉外表焦黑,内里却依旧没有熟透。这样的肉根本不能吃,很苦,自那之后狮金就再也没尝试过烤肉。
但烛月烤的肉却没有丝毫焦黑,色泽金黄、油脂微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明明已经吃饱了,却依旧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猫九的状态比狮金好一些,也从容不少。他表情控制能力很强,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的注意力其实也在烤肉上。
“没事,我已经快吃饱了。”墨白直接拿出石刀将烤肉切开,“首领,巫,你们蘸着这碗调料尝尝味道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也没再推辞,学着墨白的样子将烤肉在干料里滚了一圈。
吃烤肉的干料里只有紫苏、盐和辣椒,虽然种类少,但味道却没有受到影响。辛香却不失烤肉本身的味道,吃下一块后就想吃下一块。
再配上一口墨白特制的樱桃柠檬水,全身细胞都像是被激活,叫嚣着继续。
当烛月端着给自己烤的肉来到桌边时,只见桌子上的肉被一扫而空,三人端着柠檬水,在墨白的提议下举起杯子在空中相碰。
狮金和猫九虽然不理解但照做,在三个杯子碰到的刹那,墨白的眼中荡起一抹笑意,他本人的表情也活泛了不少,像是完成了一件期待已久的事情。
“碰杯子有什么寓意吗?”见墨白独自喝着柠檬水,狮金凑到猫九身边低声问。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在人族那边是什么庆祝方法吧?”猫九边观察墨白的表情边分析。
狮金觉得猫九说的很有道理,只有烛月在注意到墨白那有些迷茫的双眼时就明白,这是又吃多了。
怕墨白当着首领和巫的面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搬着石凳坐在墨白身边,不动声色揽着墨白的腰,既能防止他太过激动摔下石凳,又能及时对墨白的动作做出反应。
而墨白在将杯子里的柠檬水喝光之后,并没有像烛月想的那样开始说胡话。他老老实实地坐在石凳上,目光盯着石杯,双唇紧闭,整个人就像是被定格在原地。
“墨白,所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部落能办到的,都会满足你。”吃饱喝足后,狮金的犹豫散去了不少,便说起了正事。他顿了顿,握紧了手中的石杯:“就算是要成为巫。”
墨白起先没有反应,在狮金又说了两遍后才如梦初醒似的抬起头,揉了揉眉心。
“巫?”他强行打起精神,有些不解:“我为什么要成为巫?”
狮金没想到墨白会反问,也没想到墨白对巫这个身份没有丝毫渴望。他刚想端起首领的威严,为墨白好好说一说“巫”的好处,嘴里残留的味道却让他的话硬生生卡住。
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转过头,只见猫九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柔和:“因为现在的崖山部落,只有你才能真正成为巫。”
墨白就算是有些脑子混乱,现在也清醒了许多。身旁的烛月护着他,墨白便放松身体往后,半靠在了烛月的臂弯中。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见墨白沉默,狮金握着石杯的手逐渐用力,内心十分煎熬。
既怕墨白不答应,又怕墨白答应。
狮金现在就是十分后悔,他今天就不该来找墨白。
“墨白,你是有什么顾虑吗?”猫九没有丝毫不耐。
墨白抬头与猫九对视:“巫,我没有顾虑,甚至可以立刻答应下来。”
这话落下,狮金与猫九均松了一口气。狮金心底的石头落了地,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有一个答案。猫九脸上的笑容温柔了许多,他正准备与墨白商量交接的事宜,就见烛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想说的话也僵在了嘴里。
与墨白相处了这么久,烛月并不觉得墨白这么说代表答应,总觉得墨白话里有话。
果然,墨白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但是,首领、巫,崖山部落真的需要一个不想管事的巫吗?”
“不想管事?什么意思?”狮金的心情就像是在过山车,做了这么多年的首领,他遇到的事情都没有今天与墨白的交谈让他大起大落。
“首领,巫,你们知道我的。”墨白说得很慢,他环视二人,目光坦然如清泉:“平常我一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成为巫,会压缩我的时间,会破坏我的计划,这也是我不想参与种植队的原因。”
“如果我做巫,我不会一直待在公共大洞里,也不会时时刻刻去处理部落里的事物,甚至会经常不在部落。我想,这样的巫,并不是崖山部落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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