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华不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踩着地上的碎石和杂草,大步流星地朝着砖厂内部冲去。
刚转过一个弯,迎面就冲出来七八个手里拿着土制猎枪和老式步枪的家丁,这些人穿着杂乱的衣服,一脸凶相。
“在那儿,弄死他。”
领头的一个刀疤脸大喊一声,举枪就射。
砰!砰!砰!
几发子弹打在何大华举起的钢板上,发出丁丁当当的脆响,火星在钢板表面溅射开来,除了留下几个白点,没有任何作用。
那些家丁看着毫发无损的何大华,全都愣住了。
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有人举着钢板冲锋的。
有人惊恐的喊道:“怎么打不透?这小子拿的是什么东西?”
何大华透过钢板边缘的缝隙,冷冷地看着这群人。
“轮到我了。”
他把冲锋枪架在钢板的缺口处,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汤姆逊冲锋枪特有的沉闷枪声响彻了整个砖厂。
密集的子弹像泼水一样扫向那群家丁,在狭窄的通道里,他们根本无处可躲。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爆发出来,又很快被枪声淹没。
前面的几个人直接被打成了筛子,身上冒出一团团血雾,后面的人吓得丢下枪转身就跑。
“魔鬼,他是魔鬼,快跑啊。”
何大华踩着地上的弹壳和血水,一步步向前推进,凡是敢露头的,都被他精准的点射击倒。
他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推土机,摧枯拉朽般地粉碎着那桐布置的防线。
几十号平日里在城西横行霸道的打手,此刻在他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砖厂深处,一间原本用来做办公室的屋子里,灯光昏黄。
那桐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转着两个文玩核桃,脸上原本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听到了外面的第一声枪响,以为是鬼手七爷得手了。
“鬼七出手,向来万无一失,这何家的小子,怕是已经成了刀下鬼了。”
那桐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像是炒豆子一样的枪声,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求救声。
那桐手里的茶碗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了他的手背上。
哐当!
房门被人猛地撞开,一个满脸是血的手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连滚带爬地扑倒在那桐脚边。
手下惊恐地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贝勒爷,不好了,那个何大华杀进来了。”
那桐猛地站起来,顾不上擦手上的茶水,一把揪住那个手下的衣领。
“慌什么,鬼手呢?七爷去哪了?”
手下哭丧着脸,浑身哆嗦得像筛糠一样。
“七爷……七爷死了,被人一枪轰烂了,那个何大华手里拿着机关枪,还举着个大钢板,刀枪不入啊。”
“咱们的兄弟根本挡不住,死了一地啊,贝勒爷,快跑吧。”
“废物,一群废物。”
那桐一脚踹翻了那个手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连鬼手七爷那种大内高手都被杀了?
这个何大华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火力?
他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枪声,知道大势已去,这地方守不住了。
那桐转过身,看向屋子角落,何雨水被粗麻绳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她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那桐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何雨水的头发,把她从地上硬生生地拖了起来。
“呜呜呜……”
何雨水拼命挣扎,但在那桐的蛮力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小丫头,看来你叔还真有点本事,连我的鬼手七爷都折在他手里,不过,想救你没那么容易。”
那桐那张平日里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脸上,此刻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他拖着何雨水走到屋子后面,那里有一个被沉重的实木柜子挡住的暗门。
“来人,把这里给我烧了,倒上煤油,给我烧,一定要挡住那个姓何的!”
那桐对着外面吼了一声,然后用力推开了那个柜子。
柜子后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的风夹杂着霉味从里面吹了出来。
这是他当年为了躲避清算,特意找前朝的工匠挖的地下密室。
这个地下室结构极其复杂,不仅地形像迷宫一样。
而且他在里面布置了翻板、陷阱,甚至还准备了毒烟,这里就是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何大华,你有本事就跟进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那桐恶狠狠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拽着何雨水走进了那个黑暗的通道。
随着一阵沉重的摩擦声,暗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外面的枪声和喊杀声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暗门关上的那一刻,何大华的身影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他身上的工装已经沾满了鲜血,既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手腕伤口流出来的。
他手里的冲锋枪枪管因为连续射击而微微发红,冒着青烟。
此时的何大华,双眼赤红,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
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两个还在滚动的核桃上,以及角落里那一截断掉的红色头绳。
那是雨水的头绳,何大华走过去,弯腰捡起头绳,紧紧地攥在手里。
“那桐,上天入地,我也要宰了你。”
他抬起头,目光锁定了那个被移动过的柜子。
虽然暗门已经关上,但他敏锐的感官依然能察觉到那里残留的气流波动和地面上的拖拽痕迹。
何大华没有任何迟疑,重新换上一个满弹的弹夹,大步走向那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何大华一进入地下室,就感觉到这里面空气浑浊而阴冷,带着一股陈年霉味和土腥气。
这下面的通道极其狭窄,只能容纳两人并排通过。
两侧的墙壁是用青砖砌成的,上面挂着昏黄的电灯泡,电压很不稳,灯光忽明忽暗。
地面铺着凹凸不平的石板,每走一步都会发出空洞的回响。
何大华走得很谨慎,他知道这地方是那桐的老巢,肯定机关重重。
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何大华停下脚步,正要分辨地上的脚印,脚下的石板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不好。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轰鸣声。
一块厚重的铁板从天花板上落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封死了他的退路。
紧接着,前方和左右两侧的墙壁上也降下了同样的铁板。
这是一个全封闭的铁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