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警惕地说道:
“要十斤粮票,或者五块钱。”
自行车工业券在当时很稀缺,一张券能换不少东西。
何大华没有讨价还价,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了过去。
妇女接过钱,确认是真钞后,连忙把自行车工业券塞给他,低声说道:
“赶紧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何大华收好工业券,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来到厂房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这里人比较少,相对隐蔽,他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块深蓝色的粗布,铺在地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十条中华烟。
中华烟在现在是绝对的高档烟,平时很难买到,只有少数领导或者有钱人才能享用。
十条中华烟整齐地摆放在布上,包装完好,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透着显眼的红色,瞬间吸引了周围摊贩和顾客的目光。
“我的天,中华烟。”
旁边一个卖旧衣物的老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反应过来后,连忙捂住嘴,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震惊。
“十条,竟然有十条中华烟。”
不远处一个卖粮票的中年男人也看到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忍不住凑了过来,脚步都有些踉跄。
周围的摊贩和顾客纷纷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何大华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十条中华烟,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贪婪。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十条中华烟绝对是一笔巨款,谁见了都会心动。
“老板,这中华烟怎么卖?”
一个穿着蓝色棉袄的中年男人挤到前面,压低声音问道,眼神紧紧盯着香烟,生怕被别人抢走。
他平时很难弄到这种好烟,家里来了贵客都拿不出手,现在看到十条中华烟,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了。
何大华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
“单买六块钱一包,整条拿五十五块钱一条。”
这个价格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要知道,当时中华烟的市场价是五块钱一包,何大华只贵了一块钱,整条拿反而更划算。
这差价虽然不大,但在黑市上,转手就能挣钱,而且中华烟根本不愁卖,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更重要的是,六块钱一包的中华烟,能拿出来十条的人,绝对不简单,可这价格又实在诱人,让人无法抗拒。
“什么?才贵十毛钱?”刚才那个蓝色棉袄男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说道:
“给我来两包,不,给我来一条。”
他生怕何大华反悔,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五十五块钱递了过去,手指都在发抖。
“我也要,我也要一条。”
“老板,给我来五包。”
“老板,老板,给我留两包。”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纷纷争抢起来,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大家都伸出手,朝着地上的中华烟抓去,有人推搡,有人喊叫,都想先抢到烟。
甚至有人直接把钱塞到何大华手里,不管不顾地去拿烟。
“别挤,都别挤,一个个来。”
何大华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力,让混乱的场面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没有动手,只是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地看着争抢的人群,心里早有预料。
这十条中华烟,就是他抛出去的诱饵。
这么大一笔生意,不可能不引起看场子势力的注意。
他就是要引蛇出洞,看看这个鸽市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是不是和白虎帮有关。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短褂、留着寸头的汉子挤了进来。
他是看场子的小弟,名叫阿强,刚才看到这边的骚动,立刻跑回去汇报。
阿强挤到厂房后面的一个隔间门口,用力敲门:
“逼哥,逼哥,出大事了。”
隔间里传来一阵牌九的碰撞声和男人的嬉笑声。
“吵什么吵?没看见老子正赢钱呢?”
一个粗嗓门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
阿强推门进去,脸上带着兴奋和急切:“逼哥,外面来了个狠角色,摆了十条中华烟在卖。”
他喘着粗气,语速飞快地说道,“六块钱一包,五十五块钱一条,现在好多人在抢,场面都快控制不住了。”
隔间里坐着四个男人,正在打牌九,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粗壮,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
正是这里的管理者,逼哥,也是白虎帮的一个小头目。
听到阿强的话,逼哥手里的牌九猛地掉在桌上,眼睛瞬间瞪大,脸上的嬉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说什么?十条中华烟?六块钱一包?”
“是啊逼哥,我亲眼看见的,整整齐齐摆了十条,绝对是真的。”
阿强用力点头,肯定地说道:“现在围了好多人,再不去,烟都要被抢光了。”
逼哥的眼神里瞬间露出贪婪的光芒,他舔了舔嘴唇,心里快速盘算起来。
中华烟市场价五块一包,这小子卖六块,一条五十五块,十条就是五六百块钱。
要知道,他看这个鸽市,一个月的利润也就两百多块,这十条烟的交易额,就抵得上他两个月的收入了。
要是能把这烟抢过来,或者逼着这小子低价卖给自己,转手就能赚一大笔,甚至能在帮主面前邀功请赏。
想到这里,逼哥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脸上的刀疤因为兴奋而扭曲:
“妈的,十条中华烟,这小子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里满是贪婪和狠厉。
“走,看看去,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让别人抢走了,也得让这小子交点‘管理费’才行。”
其他三个打牌的男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牌,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纷纷说道:
“逼哥,带上我们,说不定能捞点好处。”
“十条中华烟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烟。”
“六块钱一包也不贵,抢过来我们自己卖,能赚不少。”
逼哥摆了摆手:“走,一起去,让那小子知道,在咱们的地盘上做生意,规矩不能破。”
说完,他带着三个小弟和阿强,快步朝着何大华的摊位走去,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