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色如墨,黑石堡东城校尉府内,烛火摇曳。萧风面前站着十名精悍的士卒,他们是从锐士营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佼佼者,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稳,脸上涂着黑灰,与夜色融为一体。这是他从王铁柱挑选的人中,再次筛选出的绝对精锐,代号“暗刃”。
“任务都清楚了?”萧风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而清晰。
“清楚!潜入北蛮大营,侦查粮草囤积位置,若有机会,焚其粮草!”为首的小队长,名叫石头的汉子沉声应道。
“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是侦查,确认粮仓位置和守备情况。焚粮是次要目标,一切以安全撤离为前提。”萧风严肃叮嘱,“北蛮大营非比寻常,必有高手坐镇,尤其是那位王庭圣女,深不可测。一旦暴露,立刻按预定路线撤退,不可恋战!”
“是!校尉!”十人齐声低吼,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决然。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是危机,也是巨大的荣耀。
“带上这个。”萧风将几个小皮囊分给他们,里面是他让工匠营秘密配置的、混合了硫磺、硝石(通过系统知识指点找到替代品)和猛火油的简易燃烧物,以及一些信号箭。
“出发!”
十道黑影如同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夜色,借助李狗娃斥候队提前探明的路线,向着北蛮大营方向潜行而去。
送走“暗刃”,萧风并未休息。他登上东城墙,远眺北方那片连绵的灯火。派出这支小队,是兵行险着,但也是打破目前僵局、转移对方注意力、甚至获取关键情报的必要之举。他不能坐等敌人将毒计酝酿成熟。
时间在寂静和等待中缓缓流逝。夜空中的星辰逐渐西斜。
约莫两个时辰后,远方北蛮大营的边缘区域,突然亮起了一抹微弱的火光,随即迅速扩大,隐隐传来骚动之声!
成功了?!萧风心中一紧。
但很快,那火光并未形成燎原之势,反而在骚动中渐渐被压制下去。紧接着,北蛮大营中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显然是在搜捕纵火者。
萧风的心沉了下去。看来焚粮并未完全成功,暗刃小队很可能暴露了。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信号箭带着凄厉的哨音,从北蛮大营侧后的山林方向冲天而起,炸开一团微弱的绿光——那是代表“任务失败,遭遇强敌,分散撤退”的信号!
“李狗娃!”萧风低喝。
“在!”
“带一队斥候,按预定接应路线,前出二十里接应!记住,只接应,不可深入!”
“是!”
李狗娃立刻带着二十名精锐斥候,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侧门,消失在黑暗中。
萧风留在城头,拳头微微握紧。他虽然预料到任务艰难,但真正看到信号,心中依旧难免沉重。那十人,都是他精心培养的种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李狗娃才带着人返回,他们只接应到了六名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暗刃”队员,其中包括队长石头,另外四人……杳无音信。
“校尉!”石头一见到萧风,便单膝跪地,虎目含泪,“属下无能!我们找到了他们的粮仓,守备比预想的森严,刚点燃外围几个草料堆,就被巡逻的高手发现……兄弟们为了掩护我们携带情报撤退……断后……”他说不下去了。
萧风扶起他,沉声道:“活着回来就好。任务本就如履薄冰,你们能带回情报,已是大功一件!阵亡的兄弟,抚恤加倍,他们的家人,我萧风养之!”
他看向另外五名幸存者,人人带伤,但眼神依旧倔强。
“说说具体情况,尤其是你们遇到的高手。”萧风让他们坐下,详细汇报。
根据石头的描述,他们潜入过程还算顺利,北蛮大营外围警戒虽严,但并非无懈可击。真正的麻烦出现在粮仓区。那里不仅有明哨暗岗,更有数名气息强悍的武者坐镇。他们刚动手就被一名感知极其敏锐的北蛮高手发现,那人并未穿着军官服饰,身形瘦小,但速度奇快,出手狠辣,瞬间就击杀了他们两名队员。若非另外两名队员拼死断后,他们根本逃不出来。
“那名高手……给我的感觉,不像军中之人,倒像是……江湖上的杀手,或者某种专门培养的死士。”石头心有余悸地补充道。
江湖高手?死士?萧风目光一凝。北蛮王庭麾下,果然网罗了各种能人异士。
“你们带回了什么情报?”萧风问。
石头从贴身处取出一块染血的粗布,上面用木炭简陋地画着北蛮大营部分区域的布局,重点标注了粮仓区、疑似中军王帐以及几处防卫异常森严、可能驻扎高手或者存放重要物资的区域。
“另外……”石头压低声音,“我们在撤离时,隐约听到北蛮士兵呼喊,似乎有什么‘贵客’到了大营,正在王帐与圣女议事。”
贵客?萧风心中一动。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前线的“贵客”,会是谁?莫非与京城来的暗流有关?
他让李狗娃带幸存的队员下去治伤休息,自己则对着那块简陋的地图沉思。
暗刃小队的行动虽然付出了代价,但并非全无收获。确认了粮仓位置和守备力量,摸清了部分营地布局,更重要的是,带回了“贵客”降临和北蛮营内存在非军方高手的消息。
这让他对北蛮的内部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那位圣女,恐怕不仅仅是在指挥军队,更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传令下去,阵亡将士厚葬,抚恤即刻发放。幸存者记大功,重赏。”萧风对赵老蔫吩咐道。
“是,校尉。”
处理完“暗刃”的后事,萧风将注意力转回堡内。投毒的威胁依然存在,苏瑶和曹公公的动向需要密切关注。
然而,还没等他进一步部署,一名亲兵急匆匆来报:“校尉,守备将军请您立刻过去议事厅,有京城来的天使(太监)到了,正在宣读圣旨!”
京城天使?圣旨?
萧风瞳孔微缩。来自京城的指令,终于到了!是福是祸?
他整理了一下衣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大步向着守备府议事厅走去。
他知道,朝堂之上的风波,终于开始波及到这遥远的边关堡垒。而他自己,无疑是这风暴的中心之一。
当他踏入议事厅时,只见守备将军、张校尉等一众高级军官均已到场,人人面色肃然。厅中站着一名面白无须、身着宦官服饰的中年太监,手持明黄卷轴,神情倨傲。曹公公则陪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和阴冷。
那天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刚刚进门的萧风身上,尖细的声音拖长了调子:
“萧风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