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打的?”柳夏蹲下抚摸着柳冬的额头,这么深的疤痕,得多疼。
“等冬冬长大了,头发长了,遮住,就看不见了。
那人也没得什么好处,我将他打得也不轻,现在这样挺好,他没有资格再去控制你了。
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王二娘将这大半年跟柳文光的你死我活,一笔带过,她已经给不了柳夏什么,更没有尽到做妈妈的职责,再也不能让柳文光毁了柳夏。
所以,在柳文光只为了高额彩礼,为柳夏找对象的时候,她就开始日日找机会跟他互殴打架。
夫妻嘛,再重的伤也是家务事。
妻子被丈夫打死的案例又不稀奇,最后妻子还不是就这么白白死了,男人没多久又娶了个新妇。
妻子可以被丈夫毫无责任地打死,那丈夫也可以毫无责任被妻子殴打。
反正她的人生已经没了,柳冬快两岁了还不会走路,还不知能不能活到成年,索性也跟着她一起走了吧。
没有妈妈的病孩子,又能有怎样的未来?
想通了这些,王二娘便日日跟柳文光干架,干到最后,柳文光为了保命,跟王二娘离婚,柳夏也归她。
离婚了,王二娘她们的户口没地落,最后还是王阿婆主动找上她们,说如果不嫌弃就暂时落她这,反正她无儿无女,也没有其他亲人,她名下还有点土地,认真打理,养活娘俩,也不是问题。
村里人全都避之如蛇蝎的人,却是唯一向她们伸出援手的。
王二娘这才带着柳冬住了过来。
村里人都说这里是凶宅,死过人,可王二娘觉得,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最可怕。
这个屋子虽然还是简陋,但在王二娘的张罗下,也有了家的模样。
王二娘本就是能干的人,之前要带着柳冬,没人帮她看孩子,她能做的也有限。
如今有王阿婆看着孩子,她就能放心地去料理很多事。
王二娘回房拿出户籍本,“你看,这是你的,到时候你考上了大学,就将户口迁出去,这样,你就永远自由了,不用再回这里了。
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对,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一旁的王阿婆坚定地附和了一句。
柳夏看着这两个一辈子都没有真正走出过山沟村的女子,眼里闪过某种坚定。
没有王二娘,没有王阿婆,就没有现在的她。
如果这里是火坑,她又怎能独自一人走出,而让她们留在这里煎熬。
“妈,阿婆,你们听我说,到外面,女子也能找到工作,也能生活下去。
而且冬冬也需要去医院,或是去康复医院康复,再不走路,她的双腿会萎缩。
所以,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柳夏一边拉着王二娘的手,一边拉着王阿婆的手,“真得,你们相信我,而且没有比现在的生活更难的了,如果外面待不下去,我们再回来,也没什么损失。”
说着,她松开了手,掏出一叠钱,回来之前她就取了钱。
“你们看,这是我寒假、周末做兼职赚的钱,还有奖学金,一共有三千。
县城和市里都有挺多包吃包住的工作,可以尝试找一份工作,就算是洗碗,也比在这里种地强,况且也没多少地可以种。”
柳夏将钱塞到王二娘的手里,“妈,既然已经离婚了,这里也没有咱们容身之处,为了柳冬,再往前踏一步?
以前我有你,现在,你有我。”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干,大字不识一个,还是个老妇女,会有老板聘请我吗?”
“你怕丢脸吗?比如做去商场做营业员,去饭店做服务员或是洗碗工,又或者是去扫大街,做这些工作的话,你会觉得没面子吗?”
“怎么会,如果有人肯请我,我就是捡垃圾都愿意。”
“捡垃圾都不用人请,咱们勤快点就能做,所以,既然豁出去了,何不再豁得远一些?”
“但柳冬,我不能……”
“柳冬我在这里帮你带着,等你在城里安顿好,就接过去,反正这段时间也是我带着的,她也肯跟我睡。”王阿婆说着站了起来,进了屋,拿出一块蓝色布。
打开布,里面是一层红纸,打开红纸,两个金色的镯子,“这金手镯,你拿去,应急的时候就卖了。本想着给小夏和冬冬留着的。
以后赚到钱了,你再给小夏和冬冬买一个。”
王二娘第一时间用力摇头,还摆了摆手。
“你也别推了,我也想让冬冬以后好一些,留在村里是没有出路的。
到了城里,去医院瞧瞧,也许冬冬还能走路。
柳夏说得这个出路还是有盼头的,她一个学生都能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赚钱,你不用读书,全部力气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也能赚到钱。
只要不偷不抢,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就算是捡垃圾也没什么丢脸的。
城里机会多,就算捡垃圾也得去城里啊。”
王二娘没再推辞,两个镯子给了她豁出去的勇气,这是王阿婆的棺材本,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动,只是现下能给她多一点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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