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城的春天来得猝不及防。
昨天还穿着外套,今天校园里的梧桐就绿成了一片,
阳光透过叶子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女孩们换上短裙,男生们开始打篮球,空气里弥漫着初夏特有的、懒洋洋的暖意。
陆燃从训练场出来,T恤湿透了贴在身上。
她摘下头盔,甩了甩汗湿的头发,朝更衣室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同系的男生,朝她打招呼:
“燃姐,训练呢?”
“嗯。”
“下场比赛什么时候?我们去捧场。”
“等通知。”
简短的对话,礼貌但疏离。
陆燃现在在学校里也算小有名气——不是打架闹事的那种,是正经的赛车手。
校报采访过她,连辅导员提起她都会说:“我们系的陆燃,赛车搞得不错。”
没人知道她曾经在街头跟人干架,抽烟喝酒,是个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
现在的陆燃按时上课,训练刻苦,成绩中等偏上,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大学生。
正常到有点不像她。
秦雨说她是“哑火了”,陆燃没反驳。
确实,那股横冲直撞的劲儿好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专注。
训练,上课,图书馆,宿舍,四点一线。
周末偶尔跟秦雨吃饭,看她和女朋友视频——秦雨的女朋友在另一座城市读书,每个月会来看她一次。
“你这周末又出去住?”陆燃问,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嗯,她来。”秦雨笑得甜蜜,“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了,当电灯泡没意思。”
“那你自己找点乐子。”
陆燃没说话。
乐子?她能有什么乐子。
赛车就是最大的乐子,也是唯一能让她全神贯注、忘记一切的事。
四月底的一天,罗成来学校找她。
两人在学校咖啡厅坐下,罗成递给她一份文件。
“项目提前了。”他开门见山,
“那边的训练营秋季开班,如果你通过选拔,大二上学期就能出去。”
陆燃翻开文件,是英文的,她看得有些吃力,但大概意思明白了——
欧洲某个职业赛车训练营,为期一年,通过考核有机会签约初级车队。
“这么快?”她抬头。
“机会不等人。”罗成看着她,“你的天赋不错,但需要系统训练。国内的条件有限,出去才能真正走上职业道路。”
陆燃的手指在文件边缘摩挲,纸的质感粗糙,像她此刻的心情。
“费用……”
“你妈那边已经谈好了。”罗成说,“她全力支持。你只需要做好准备——会很苦,比你现在苦十倍。”
“我不怕苦。”
“我知道。”罗成难得露出笑容,“我看人不会错。你身上有股劲儿,能成事。”
陆燃合上文件,“什么时候选拔?”
“七月初。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准备。”罗成顿了顿,
“你好好考虑,这不是小事。出去了,就没有回头路。”
“我没想过回头。”
罗成走后,陆燃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窗外。
阳光很好,学生们三三两两走过,说说笑笑,是典型的校园生活。
而她手里握着的,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票——
一个充满引擎轰鸣、轮胎摩擦、速度与危险的世界。
她忽然想起孟沅说过的话:“你很有天赋。”
如果孟沅知道她要出国,会说什么?
会支持吗?还是会像往常一样,淡淡地说一句“注意安全”?
手机震动,是陆思思的消息:“五一回家吗?给你做好吃的。”
陆燃盯着那行字,很久才回:“回。”
“把小沅也叫上,她最近太拼了,该休息休息。”
陆燃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叫孟沅?以什么名义?她们已经快三个月没好好说过话了。
上次联系还是妇女节,她群发了句“节日安康”,孟沅回了句“同乐”,再没下文。
“你自己叫吧。”她最终回道。
“行,我跟她说。”
五一假期前一周,陆燃的训练强度加大了。
每天五点半起床,六点到训练场,一直练到中午。
下午上课,晚上去健身房。秦雨看她这样,忍不住说:“你别把自己累垮了。”
“不会。”陆燃做着引体向上,声音有些喘,“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不多了?”
“选拔。”陆燃跳下来,擦了把汗,“七月就要去。”
秦雨愣了愣,“你要出国?”
“嗯。”
“什么时候决定的?”
“刚决定。”陆燃拿起水瓶灌了几口,“罗成说机会难得。”
秦雨沉默了一会儿,“那孟沅知道吗?”
陆燃动作一顿,“还没说。”
“打算什么时候说?”
“不知道。”陆燃拧紧瓶盖,“可能……没必要说吧。”
“什么叫没必要?”秦雨皱眉,“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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