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一座多雨的城市,初夏傍晚,暴雨倾盆。
老旧居民楼的一间出租屋内。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敲打玻璃窗的噼啪声,潮湿的水汽仿佛能拧出水来。
屋内光线昏暗,只开了一盏餐桌上的旧台灯,暖黄色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隅的阴暗。
陆燃踹开虚掩的房门,带着一身浓重的湿气和街头巷尾的烟尘味闯了进来。
雨水顺着她湿透的黑色短发往下淌,滑过紧抿的嘴角和线条锐利的下颌,
最后滴落在陈旧的地板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她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也湿透了,
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特有的、带着几分倔强和野性的单薄身形。
她随手将滴着水的背包扔在墙角,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沉闷。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模拟考一塌糊涂,被班主任训斥,
和街上混的所谓“朋友”打了一架,手臂上还带着火辣辣的擦伤,
最后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了个透心凉。
所有的不顺心堆积在一起,让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浑身湿透的野猫,
只想找个角落舔舐伤口,拒绝任何靠近。
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屋子里有陌生的气息。
不是母亲那种带着香水味和疲惫的熟悉感,而是一种……干净的、带着点微凉书卷气的陌生。
她警惕地抬起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餐桌方向。
暖黄的灯晕下,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小臂。
下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却异常整洁。
她正低头看着摊在桌上的一本厚厚的书,侧脸线条柔和而清晰,
鼻梁挺直,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的头发是纯黑色的,用一根最简单的黑色皮筋在脑后束了一个低低的马尾,
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显得脖颈修长而脆弱。
她整个人像一幅被雨水浸润过的水墨画,安静,疏淡,
与这间杂乱、充斥着陆燃叛逆气息的出租屋格格不入。
似乎听到了动静,女人从书页中抬起头,看了过来。
她的眼睛是沉静的黑色,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只是平静地、带着些许打量地看着陆燃,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但略显麻烦的标本。
陆燃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那是一种被看穿、却又看不透对方的感觉,让她莫名烦躁。
“你谁啊?”陆燃的声音带着淋雨后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敌意,像一块粗粝的石头砸向那片沉静的水面。
女人合上书,动作不疾不徐。
书的封面上是陆燃看不懂的英文和复杂的数学符号。
“我是孟沅。”她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些许清冷,像山间清晨的溪流,
穿透了哗啦啦的雨声,“你母亲的朋友。她最近出差,托我过来照看你几天。”
照看?
陆燃几乎要嗤笑出声。
她那个忙着做生意、满世界飞的母亲,居然还记得有她这个女儿?
还找了个看起来像是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朋友”来“照看”她?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上下打量着孟沅,眼神挑剔而锐利:
“我妈的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
她母亲那些朋友,要么是精明市侩的生意伙伴,要么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牌搭子,绝没有眼前这一款。
孟沅对于她审视的目光并不在意,站起身。
她比陆燃略高一些,身形清瘦挺拔。
她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什么东西,然后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陆燃。
“喝点热水,去换身干衣服。”她的语气很平淡,不是命令,也不是恳求,更像是一种基于常识的建议。
但那种自然而然的态度,反而让习惯用对抗来面对一切的陆燃,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陆燃没有接那杯水,只是死死地盯着孟沅,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伪装的痕迹。
但她失败了。
孟沅的眼神太过坦然,也太过深邃。
“我不需要人照看。”陆燃硬邦邦地甩出一句,绕过孟沅,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湿漉漉的鞋子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她故意把关门的声音弄得很大,“砰”的一声,试图震碎那片令人窒息的平静。
回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小房间,陆燃烦躁地扯下湿透的衣服,胡乱擦了擦头发,换上一件干净的黑色背心。
手臂上的擦伤沾了雨水,刺痛起来。她低低地骂了句脏话,从床底摸出皱巴巴的烟盒,
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却摸遍了口袋也找不到打火机。
肯定是打架的时候掉了。
妈的,诸事不顺。
就在她气得想把烟揉碎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陆燃猛地拉开门,语气恶劣:“又干嘛?”
孟沅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家用医药箱,还有……一个崭新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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