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包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帐篷里的守卫回头看了一眼,并未走过来。叶尘蹲在废料堆后,指尖轻触地面,以灵识探向四周。两名守卫略一停顿,随即继续巡逻。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打了个手势——食指伸直,中指微弯,无名指贴紧掌心。
三人立刻分头行动。
攀爬者贴近柱子,双手抓住粗绳,一点一点向上挪动。另一人从腰间取出两张符纸,轻轻按在帐篷后方木桩的根部,动作极慢,唯恐发出声响。叶尘拔出长剑,剑尖点地,目光紧盯帐篷入口。
天上阴云未散,月光无法穿透。时间所剩无几。
他低头看了眼袖口缝着的铜钱,那是药无尘早年送的小物,说是能避邪。他本不信这些,却仍习惯性地用拇指搓了搓,仿佛要确认它还在原处。
西边传来两声动静,是他先前派出的人在引开守卫注意。果然,两名守卫分神望向那边。
就是现在。
叶尘手腕一抖,剑气轻震支撑杆,发出细微声响。两名守卫同时抬头,只见帐篷顶上的旗穗微微晃动,两人皱眉对视一眼。
下一瞬,攀爬者猛然发力,绳索应声而断!
帐篷后半部分轰然塌陷,帆布撕裂,木架扭曲,火盆倾倒,火星四溅。几乎同时,埋于木桩下的符纸骤然燃起,火焰呈环状蔓延,瞬间将整根柱子炸裂。静雷符无声无息,威力却极强——帐篷内部剧烈晃动,沙盘翻倒,令旗机关发出刺耳摩擦声。
尘土飞扬。
叶尘已冲入帐篷。
里面五人乱作一团。传令官刚起身,两名护卫便拔刀挡在他面前。叶尘毫不迟疑,剑光一闪,第一人咽喉被封,第二人手腕剧痛,兵刃脱手落地。他一脚踢翻沙盘,地图碎裂,散落满地。
传令官欲逃,叶尘左手疾出,三指扣住其肩井穴,劲力透入。那人身体一僵,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不过七秒。
外面守卫反应过来,举刀闯入。叶尘反手一剑斩断令旗机关,那面黑底红纹的旗帜“哗啦”坠下,卡在断裂的杆子中间,随风摇曳。
他迅速扫视帐内:桌上摊着兵力布防图,角落立着铁架,挂着三个空笼,显然是用来饲养信鹰的。他记得药无尘提过,玄阴宗惯用夜行鹰传递情报。这种鹰飞行迅捷,辨路精准,若不及时拦截,半个时辰内便可将消息送往百里之外的大营。
不能再等。
他转身冲出帐篷,从怀中取出赤焰信号弹,正准备点燃——
忽然止步。
东侧山坡有异动。一道灰影掠过,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振翅声。
信鹰!他们要传讯!
叶尘立即变换手势,三指指向东方。
埋伏在坡后的弟子立刻出手。他掌中握着一块刻有阵纹的石板,猛地拍向地面。三道风刃凭空浮现,呈三角之势激射而出,正中信鹰双翼。灰鹰哀鸣一声,翻滚坠入乱石堆,再无声息。
叶尘这才划燃火石,点燃信号弹。
“嗤——”
赤红光芒直冲夜空,在高处炸开一朵耀眼火花。火光映亮半边战场,也将联盟阵地的旗帜照得清晰可见。
鼓声骤起。
原本僵持的南谷防线瞬间活络起来。联盟士兵自掩体蜂拥而出,长枪列阵,刀锋压进。原本防守的散修联军转守为攻,直扑敌阵。敌军措手不及,阵型大乱。
一名副将模样的人立于高台挥旗指挥,可旗令刚出,却发现通讯中断——传令兵未归,各部皆收不到指令。他连喊数声,无人回应。身边亲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混乱迅速蔓延。
左翼骑兵本应包抄,因未接命令滞留原地;右营弓手误判形势,提前放箭,反伤己方。更有几支小队闻听总攻号角,误以为溃败,竟调头逃跑。
战局逆转。
叶尘立于倒塌的指挥帐篷前,手中握着熄灭的信号筒。风吹动他的衣袍,黑色长衫猎猎翻飞。他望着前方愈发混乱的敌阵,沉默不语。
身后有人低声问道:“头儿,下一步?”
“守住这里。”他淡淡道,“任何人不准靠近这片废墟。”
另一人点头,从背囊中取出几枚铁钉,逐一钉入地面,围成一圈。这是最简单的警戒法阵,一旦有人闯入,便会引发震动示警。
叶尘蹲下身,检查被制住的传令官。那人睁大双眼,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音。叶尘解开其腰带,摸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夜”字,边缘环绕曼陀罗花纹。
他凝视两秒,随手收入怀中。
远处杀声震天,火光照亮夜空。联盟部队突破敌军中线,逼得对方节节后退。一面金纹战旗倒下,立刻有人拾起,高高举起,继续冲锋。
叶尘站起身,走向倾斜的旗杆。半截残旗仍在风中摇晃,如同垂死之蛇。他伸手握住旗杆,用力一扯。
“咔”的一声,木杆断裂。
他将断旗掷于地上,一脚踩下。
此时,北边天空突现异象。
一道黑影破云而下,速度极快,直扑此地。那不是飞鸟,也不似寻常修士御空之态。它低空滑行,带着沉闷风响,宛如某种巨型傀儡降临。
叶尘眯起眼睛。
他认得这种飞行方式。
是夜无殇常用的影蝠舟。虽不见其人,但此物现身,意味已然分明。
他回头对身旁之人说道:“通知前线,加快推进。敌人可能要撤。”
话音未落,北方那道黑影突然加速,直冲指挥废墟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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