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手指停在桌面上,他抬起头,望着那名传话的弟子。声音平静:“断虹岭的烟柱,烧了多久?”
“快半刻钟了,还在冒烟。”弟子低头答道,“先锋队尚未传回消息,但追踪香粉仍有感应,应当未出意外。”
叶尘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他取下插在断虹岭位置的一枚铜钉,放在掌心轻轻掂了掂。
“这不是陷阱。”
赵小河一怔:“不是陷阱?难道爆炸是假的?”
“爆炸是真的,却不是冲我们来的。”叶尘将铜钉放回原处,指尖沿着山脊线缓缓划过,“若真要伏击我们,该选狭窄路段埋设地雷,动静小,杀伤大。如今这般浓烟冲天、声震旷野,更像是在示威,或……清理内部之人。”
陈岩皱眉:“有人抢先动手,占了地盘?”
“正是。”叶尘点头,“他们不让咱们去,也不容他人染指。这地方,早有人暗中盯上了。”
赵小河一拳砸在桌上:“那就打进去!谁挡杀谁!”
“杀了人,我们便成了罪人。”叶尘摇头,“眼下各派都在盯着青石坳,就等我们率先出手,好坐实我们扩张侵略的罪名。我们不动手,他们无凭无据;一旦动手,正中其下怀。”
他走回案前,提笔在符纸上写下四个字:协防共守。
“从今日起,我们不争地盘,不抢资源,只谈合作。”
赵小河瞪眼:“谈?人家都炸山了你还谈?”
“正因炸了山,才更要谈。”叶尘将符纸递向陈岩,“你挑两个口齿伶俐的人,带上这份倡议书,前往李家、云溪谷、青石坳散修盟会走一趟。告诉他们——联盟无意占地,只为联合巡防,共享流寇情报,共同守护水源。”
陈岩接过符纸:“若问起先锋队如何解释?”
“如实相告。”叶尘道,“我们派出的是建站小队,携带的只是干粮与帐篷,未带攻击性法器。他们不信,可派人查验。”
赵小河冷笑:“谁会信?哪个门派扩张时不带杀气?”
“正因无人如此,我们偏这么做,才显得不同。”叶尘看着他,“他们惧怕敌人,却不防备朋友。我们姿态越低,他们戒心越松;戒心一松,破绽自现。”
陈岩低头看着符纸,忽而一笑:“这是以退为进?”
“不是。”叶尘摇头,“这是先送礼,再收账。”
他取出一块玉符,注入灵识,片刻后交予陈岩:“这是正式版的倡议书,已刻录三份,分别送往三家。记住,使者不得逞强,遇阻即退,但每至一处,务必记下三件事——阵法轮换时间、灵脉采集中枢、夜间巡哨路线。”
陈岩郑重收下:“明白。表面谈合作,实则探虚实。”
“对。”叶尘点头,“我们现在不是来打架的,是来查病的。病根在哪,药才能对症下药。”
赵小河站在原地,双臂环抱:“那你何时出手?等他们自行瓦解?”
“不必等。”叶尘坐下,闭目片刻,睁眼时眸光清亮。指尖轻点眉心,一段段情报在脑海中流转。
他提笔写下三条:
其一,李家炼丹师已亡,续命丹断供,近十日四处求购未果;
其二,云溪谷雷符即将耗尽,两处防御阵法已然停摆;
其三,青石坳外围散修更替频繁,半月之内换了七批人,极可能藏有内应。
他将纸条折好,放入竹筒,递给陈岩:“依此三条深查。打听李家是否有重病长老,查云溪谷是否低价收购雷核矿,盯紧青石坳北口那家茶棚——每日申时必有灰袍人出入,记清他们的相貌。”
陈岩接过竹筒,眼中微亮:“你是说,他们并不齐心?”
“哪有势力真能上下一心?”叶尘冷笑,“有人缺药,有人缺符,有人连饭都吃不上。只要有利可图,墙头草自会倒戈。”
赵小河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万一使者被抓,当作人质怎么办?”
“不会。”叶尘摇头,“此刻抓人,等于承认惧怕我们。他们想逼退我们,而非结仇。只要我们态度谦和,言辞诚恳,反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走到窗前。外头训练场上,弟子们正演练雷符,火光与电芒交错闪烁,节奏井然。
“我们不怕慢,只怕乱。”他说,“他们联手施压,就是盼我们心急。一急,便会犯错。我们不急,反倒让他们先乱。”
陈岩点头,转身欲行。
“等等。”叶尘唤住他,“再加一条——每位使者随身携带一枚‘回音蝉’,若被滞留超过两个时辰,自动传讯。此外,今晚夜巡加岗,雷符组实行双人轮值,莫给人可乘之机。”
“明白。”陈岩领命离去。
赵小河未动,凝视地图良久,终是叹了口气:“你说得轻松,可我总觉得……他们在等什么。”
“等我们犯错。”叶尘坐回原位,手指轻叩桌面,节奏沉稳,“只要我们不出手、不发怒、不硬闯,他们便无由动手。可我们一乱——”
话未说完,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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