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深吸一口气,松开紧握剑柄的手,掌心印着一道浅痕。玉佩贴在胸口,温度降了下来,可那跳动的感觉在血脉里乱窜,催促着他赶紧行动。
他转身离开廊下,脚步沉稳,不再犹豫。
回到住处,他拿出一枚剑纹玉符,手指在符面上轻轻一划,剑尖纹路处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这是陆明渊亲自给他的密令信物,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能使用。他集中精神注入灵识,将“溯流”行动要求传了进去:三天没回来,任务就自动结束;所有人只探查不交战,不准主动动手;带着生命共鸣符,以便知晓大家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玉符轻轻震动了一下,两条回信浮现出来。
“师兄,我跟你去。”林啸的字写得潦草却很坚决,后面还加了一句:“昨晚我梦到深渊,锁链断了,下面有东西睁开了眼。”
秦岚的回复更简洁:“人在,剑在。”
叶尘把玉符放回袖子里,目光落在桌角的封印玉简上。他明白,这次前去,不再是独自闯荡秘密之地,而是带着大家的信任和性命同行,一步都不能走错。
药无尘蹲在丹炉前,手里捏着虚空苔,嘴里嘟囔着:“这东西炼制起来太危险了。”他咬开手指,将血滴进炉底的阵法,炉火从红色变成了暗红色。丹炼成时,炉心出现了血色曼陀罗的纹路,药无尘赶忙熄灭炉火,封好丹药,小声骂道:“真奇怪。”
他提起药篓,把玉瓶藏在夹层里,又塞了几瓶应急的丹药:凝神散、续脉丸、断魂香——最后一瓶是他用自己的寿元炼制的“替命丹”,要是神魂受了伤,能撑三息。
“叶尘,你要是敢死,我才不给你收尸。”他嘟囔着,扛着药篓往外走。
联盟观测台,苏璃盘着腿坐着,眉心贴着一片玉佩碎片。这是叶尘给她的,说能分担神识的负担。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数据瞳孔缓缓打开,蓝光如涟漪般散开。
七域的能量跳动在她脑海中重现,青木、赤炎、白骨、玄冰……七道光流逆向回溯,最后汇聚在那片空间褶皱处。她拿白玉兰发簪当作笔,在空中画出七条轨迹,条条精准无比,稍有偏差,可能就会引发空间反弹。
光痕交叉,形成一条弯弯曲曲却还算稳定的虚线。
“就是这条路。”她轻声说道,声音都有些颤抖。毒素在身体里扩散,每次推算都在消耗她的生命力,但她没有停下。
就在路径确定的那一刻,光痕那头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倒悬的宫殿影子。房檐角翘起,纹路古朴,和她记忆里一件旧物极为相似——那是叶尘母亲留下的玉佩背面,她有次疗伤时不小心看到过。
她心中一惊,强忍着收回神识,停止推算。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手指微微颤抖。
“你看到什么了?”叶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发簪轻轻插回头发里:“一条不会被反弹的路。还有……一个不该出现的影子。”
叶尘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玉简,将路径保存起来。他没有询问那影子是什么,只是拿回玉佩碎片,轻轻放进怀里。
“人都齐了。”他说。
药无尘扛着药篓从暗处走出来,看了眼苏璃苍白的脸,没好气地把丹药塞到她手里,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心:“补神的,赶紧吃了,你要是瞎了,后面的路径推算就全完了。”苏璃愣了一下,接过丹药,小声道了谢,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林啸和秦岚在外面等着。林啸背着一把断刃长剑,剑鞘裂了条缝,里面暗金色的纹路露了出来;秦岚身着一身黑衣,腰上挂着两把短剑,眼神冷峻。
“师兄。”林啸抱了抱拳,“我们准备好了。”
叶尘点点头,将三枚生命共鸣符分给大家,又拿出药无尘给的玉瓶,每人分了一粒破界丹。
“记住,只探查不交战。”他扫视众人,“要是三天没回来,你们自行撤走,别回头。”
“那你呢?”秦岚问道。
“我是发起者。”叶尘握紧剑柄,“我断后。”
药无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每次都断后,是想死在最后还是想活得最久啊?”
“我想活着回来。”叶尘说,“但得先查明真相。”
一行人悄悄离开荒废的据点,沿着苏璃规划的隐蔽路线前行。夜风吹过山脊,林啸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边。
“师兄。”他小声说,“刚才那一瞬间,我好像又听见了。”
“什么?”
“锁链晃动的声音。”
没人说话。风突然停了,连虫鸣声都消失了。
苏璃突然抬手,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轻声说:“不对……路径偏了半寸。”
叶尘立刻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他拿出玉简,重新核对坐标,却发现光痕依旧稳定。
“是空间在移动。”药无尘盯着远处一片空旷的空气,“它……在呼吸。”
秦岚握紧短剑,小声说:“我们是不是……被盯上了?”
叶尘没有回答。他将手按在玉佩上,裂纹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回应,又像是警告。
苏璃突然抬头,瞳孔蓝光一闪,指着左边一片看似普通的岩壁:“那儿——有门。”
岩壁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缝隙,但在她眼中,一道看不见的纹路逐渐显现出来,和玉佩的裂痕一模一样。
林啸上前一步:“要打破吗?”
叶尘摇摇头:“不用。”
他伸手触摸那纹路,手掌心涌出灵识。眨眼间,岩壁如水波般晃动起来,一条黑漆漆的通道悄然打开,里面深不见底,空气扭曲变形,仿佛连光都被吞噬了。
药无尘咽了口唾沫:“这地方,比坟场还可怕。”
秦岚冷笑一声:“你不是最不怕死吗?”
“我是不怕死。”药无尘瞪大双眼,“我是怕不明不白地死掉。”
叶尘站在通道口,回头看了看大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伤口和恐惧,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收回目光,抬脚走进通道。
通道入口在他身后缓缓合上,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苏璃的发簪突然折断,半截白玉兰掉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碎了。
林啸刚要弯腰去捡,就被药无尘一把拉住。
“别碰。”药无尘盯着那碎片,“它……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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