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手指在终端边缘轻轻一划,屏幕上的十七个维度图“唰”地缩小,变成一个滴溜溜转动的光球。他不再看那光球,抬头扫视了一圈会议室。人都到齐了,座椅围成一圈,像倒扣的钟,把声音都闷在了里面。
“灰壤带修复先停下。”他开口说道。
药无尘正往药篓里塞葫芦,听到这话,手猛地停住,葫芦口磕在篓边,“咚”地响了一声。他抬眼问道:“你确定?那边地脉刚有了点动静。”
“有人在动咱们的老底。”叶尘把一段代码投射到中间,“这不是管理局剩下的,是新东西,自己编写的。”
苏璃指尖在桌下轻轻蜷了蜷,没有出声。昨晚她看到的那个符号,像钉子一样钉进了她的脑子里。此刻,那符号就在光球旁边,静静地转动着,仿佛闭着眼睛。
药无尘凑过去看了两秒,突然笑起来:“哎哟喂,这排布……还挺有讲究。左边三道波纹,右边四道,中间夹着个歪歪扭扭的螺旋,就像谁家传下来的暗号。”
“不是暗号。”叶尘声音低沉了些,“是信号塔,它在等着回应。”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窗外的风穿过高塔缝隙,把投影吹得晃晃悠悠。角落里,一个第七维度的代表小声嘟囔:“咱们是不是先稳住修复进度?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人马上接话:“就是啊,联盟刚成立,各维度都还在恢复元气。要是再搞集中调度,怕又得让人说‘换汤不换药’了。”
叶尘没有动,手指在桌角敲了三下。
药无尘看了他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动作他很熟悉。每次叶尘觉得不对劲,就会这么敲,不多不少,三下。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半块糖饼,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哟,这话听着耳熟啊。上个月谁家孩子被管理局抽干灵脉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提‘自主权’?现在倒怕管多了?”
那人脸色一变:“你这是歪曲我的意思!”
“我没歪曲。”药无尘咧嘴一笑,糖渣粘在嘴角,“我只是提醒你,别让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话还没落,角落一个女代表“呼”地站起来:“药道友这话过分了啊。大家各抒己见,用不着上纲上线吧。”
她嘴上说得平和,眼神却“刷”地扫向右边第二排一直低着头的男人。那人袖口绣着一圈暗纹,和黑袍几乎分辨不清,要不是药无尘眼尖,差点就错过了——那是夜无殇旧部才有的标记,血色曼陀罗变了样,少了一瓣,好像被咬掉了似的。
药无尘没有出声,把剩下的糖饼一股脑塞进嘴里,使劲嚼着。
叶尘终于开口:“我提议,建立一个跨维度应急响应机制,所有修复节点共享防御协议,一旦检测到异常信号,马上隔离。”
“这不就是变相集权吗?”一个中年男人冷笑,“今天共享防御,明天是不是资源调配都得你说了算?我们可不想当谁的附庸。”
“那你想等危机来了各自逃命?”苏璃突然出声,声音不大,却像冰锥砸进水里,“刚才那段代码,已经渗入三个维度地核层了。要是它激活,第一个坍塌的就是你们的‘浮光境’。”
那人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吭声。
会议继续进行。吵吵嚷嚷的,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更多人沉默不语,在一旁观望。叶尘一直坐在主位,神色平静,只是识海里的上古灵识缓缓转动,像暗河在流淌。
他心里明白——那些反对的声音,有真的心存疑虑的,也有装模作样的。真正能动摇联盟根基的,不是理念不同,而是藏在话语背后的那只黑手。
散会的时候,药无尘故意落在最后。他假装收拾药篓,其实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袖口有暗纹的男人。那人起身时,袖子一甩,手腕内侧一道浅红印记露了出来——七道刻痕,排成一个圈。
药无尘眼睛一瞪。
那是“影阁”的烙印,夜无殇亲手刻下的忠诚标记,听说只有死了才能摆脱。
他赶紧追上叶尘,小声说:“你注意到了吗?右后排穿黑袍的那个家伙,手腕上有七道疤。”
叶尘脚步未停:“看到了。”
“影阁余孽。”
“不止一个。”
药无尘一愣:“你还发现了其他的?”
“三个维度的代表,坐姿都一样,左手一直压在桌下。他们在用指语传递消息。”叶尘顿了顿,“而且,他们的茶杯,一动没动。”
药无尘“啧”了一声:“装得还挺像。”
“他们不是来开会的。”叶尘声音冷了几分,“是来埋钉子的。”
走廊尽头,风突然变大。一扇没关好的窗被吹开,几张纸页飞了进来。有一张飘到叶尘脚边,上面是一个代表交的“自主发展提案”,末尾签名处,墨迹还没干,笔锋收的时候带着点颤抖——那是长期使用隐语写字留下的毛病。
叶尘弯腰捡起,轻轻抚平。
“你打算怎么办?”药无尘问道。
“分化他们。”叶尘把纸页折成小船,放在窗台上,“他们敢来,说明内部有裂缝。有死忠的,也有投机的。我要让他们自己闹起来。”
药无尘眯起眼:“你有把握?”
“没把握。”叶尘转身,眼睛盯着远处的主控塔,“但我能看到他们的破绽。”
药无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行,那你当渔夫,我给你撒网。不过……”他从腰间摘下一个葫芦,晃了晃,“这东西能借我用用吗?我那点甲虫,对付不了会写字的地核病毒。”
叶尘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药无尘刚要走,又停住:“对了,苏璃那边……要不要提醒她?”
叶尘摇了摇头:“她心里清楚。那个符号,她认得。”
药无尘不再询问,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渐渐远去。
叶尘一个人站在窗前,手指又在桌角敲了三下。
这一次,识海里的灵识没有动静。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有一道细细的裂纹,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划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合上掌心,把裂纹藏进掌纹里。
风还在吹着,窗台上的纸船轻轻晃动,一只甲虫从药篓缝隙里爬出来,爬到了船尾。
纸船晃了晃,向窗沿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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