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就是为了,何立峰同志的,问题。”
他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铺垫和回旋。
“根据省纪委的通报,何立峰同志,因涉嫌严重的违纪违法问题,目前,正在接受组织的,审查调查。”
“这个消息,对我们交通系统的很多同志来说,是震惊的,是痛心的。”
“但是!”
刘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今天要在这里,明确地,告诉大家!”
“我们党,处理**问题的决心,是坚定的!是毫不动摇的!”
“任何人,不论他的职位有多高,功劳有多大,只要他触犯了党纪国法,只要他损害了人民的利益!”
“就必然会受到,最严厉的,惩处!”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一点,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讲!没有任何的,价钱可讲!”
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会场每一个,心里有鬼的人的,心坎上!
砸得他们,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刘诚看着台下那些,或惊惧,或惶恐的脸,话锋,又是一转。
变得,语重心长。
“当然,我们也要看到。”
“何立峰的问题,是他个人的问题。”
“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倒下,就否定我们整个交通系统,这些年,所取得的,巨大的成绩。”
“更不能因此,就影响了我们全省交通运输事业的,正常运转。”
“眼下,几条高速公路的建设,正进入攻坚阶段。”
“春运的保障工作,也即将开始。”
“这些,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不容有失!”
“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志,能够稳住心神,坚守岗位,恪尽职守。”
“把我们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做扎实。”
“这,就是对党,对人民,最好的,交代。”
一番话,有敲打,有安抚,有期许,有警告。
将一个成熟政治家的,领导艺术,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他看向了坐在台下第一排,那个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技术副厅长,陈岩。
“经过省委省政府的慎重研究,也征求了相关部门的意见。”
“我们决定。”
刘诚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在何立峰同志,接受组织调查期间。”
“由陈岩同志,暂时,全面主持,交通厅的日常工作。”
轰!
这个任命,如同一颗引爆的,深水炸弹!
瞬间,就在会场里,引发了剧烈的,无声的,骚动!
所有的人,都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抬起头!
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一直以来,都被视为“边缘人”的,陈岩!
他?
主持工作?!
这……这怎么可能?!
周良安的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死灰。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而陈岩,则在众人那复杂而又震惊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的脸上,没有狂喜,也没有得意。
只有一种,被压抑了多年,终于得以释放的,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向着主席台,向着刘诚,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
他的时代,来了。
而他,也正式地,被绑上了那艘,名为“林峰”的,正在汉东政坛,乘风破浪的,巨大的战舰。
……
夜,仿佛没有尽头。
京州市郊,一处不对外透露任何信息的,省纪委双规地点。
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墙壁和二十四小时常亮的,惨白的灯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绝望的,压抑的味道。
一间没有任何多余陈设的谈话室里。
何立峰,正端坐在一张固定的椅子上。
他身上的,早已不是那身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名牌西装。
而是一套,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的,宽松的“号服”。
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
这位曾经在汉东交通系统,呼风唤雨的厅长,已经迅速地,憔悴了下去。
他的头发,变得油腻而凌乱。
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带着一种,属于官场老油条的,最后的,顽抗。
他面前,坐着两名省纪委的,年轻的办案人员。
“何立峰同志。”
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办案人员,声音平板,公事公办地开口了。
“我们希望,你能端正态度,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政策,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何立峰闻言,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的笑容。
“同志,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却依旧,条理清晰。
“我何立峰,参加工作三十多年,为汉东的交通事业,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从一条土路,到如今的,高速公路网遍布全省。”
“我哪一天,不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自己的“功劳簿”。
从当年,他是如何带领技术团队,攻克了某个山区高速的建设难题。
到后来,他又是如何,为了争取国家的一笔重点项目拨款,在京城的部委门口,蹲守了三天三夜。
他讲得声情并茂,甚至,眼角还挤出了一丝,浑浊的,委屈的泪花。
两名年轻的办案人员,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打断,也不反驳。
他们知道,这是每一个落马官员,几乎都会上演的,第一幕。
摆功劳,卖资历,博同情。
直到,何立峰说得,口干舌燥,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趣了。
他才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想当年,我还是个小科长的时候。”
“跟着赵书记,一起去下面视察。”
“那时候的条件,苦啊。”
“赵书记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何,好好干,汉东的未来,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他口中的“赵书记”,指的,自然不是现在的省委书记沙瑞金。
而是那位,已经退休多年,却依旧在汉东,有着无与伦比影响力的,前省委副书记,赵立春。
这是在施压。
是在用过去那点,若有若无的,“香火情”,来提醒办案人员。
他何立峰,不是普通人。
他的背后,曾经站着,一尊真正的,大神。
然而,两名年轻的办案人员,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仿佛,根本没听懂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谈话,陷入了僵局。
整整一个上午,何立峰都在重复着,这样的表演。
任凭对方如何提问,他都绝口不提,任何关于经济问题,和以权谋私的核心话题。
他就像一只,将自己缩进壳里的,老乌龟。
油滑,而又坚硬。
让人,无从下口。
……
下午。
谈话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冰冷而又强大的气场,瞬间,就充斥了整个,压抑的空间。
祁同伟,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平静地,落在了何立峰的身上。
何立峰看到祁同伟,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甚至,还主动,打了个招呼。
“哟,祁厅长。”
“怎么,您这位大忙人,也亲自来提审我这个,‘人民的罪人’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尖酸的,嘲讽。
祁同伟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他只是,拉开椅子,在何立峰的对面,坐下。
然后,他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何厅长。”
祁同伟的声音,很平静。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应该知道。”
“我们纪委的办案原则,从来都是,不打无准备之仗。”
“既然请你来这里‘喝茶’。”
“就说明,我们手上,已经掌握了,足够让你,把牢底坐穿的,证据。”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的顽抗,都不过是,在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也是在,断送你自己,最后一点,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何立峰闻言,冷笑一声。
“证据?”
“我何立峰,两袖清风,一身正气,我不知道,你们能有什么,我的证据?”
“祁厅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祁同伟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没有生气。
他只是,缓缓地,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然后,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平板电脑。
他将平板电脑,推到了何立峰的面前。
点击,播放。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
一个昏暗的,病房里。
一个年轻的,面容憔悴的女孩,正蜷缩在病床上,对着镜头,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很微弱,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但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何立峰的心上。
“他……他把我拖进卫生间……”
“我求他,我喊救命……”
“他……他就像一头野兽……”
正是,那个名叫小芹的,受害女孩的,视频口供。
虽然,一些过于刺激的画面和描述,已经被技术处理过。
但那份,被摧毁后的,绝望,却是那么的,真实,而又刺眼。
何立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你让我看这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