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的旧城以西 第155章 抵达

高铁在夜色中平稳行驶，车厢内一片静谧。婓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偶尔发出轻微的鼾声。

那声音细微而规律，像远方传来的潮汐。对面的陈倩和老李依偎着睡着了，老李的头微微偏向陈倩那侧，两人的手在毯子下若即若离地搭在一起。张和则直接趴在小桌板上，半边脸贴着胳膊，头发散开遮住了脸颊。

我强撑着困意刷着手机，屏幕的蓝光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眼。离贵阳还有六个多小时，但我不敢合眼——万一我们都睡着了坐过站怎么办？眼皮越来越沉重，像灌了铅，每次眨眼都像要永远闭上。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抵抗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王杰。

“楚哥，你们几点到啊？”

这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我揉了揉眼睛，点开订票软件截了张图发过去。图片显示着我们换乘的信息：G2977次，贵阳北17:30开，大理21:05到。

王杰秒回了一个龇牙笑的表情包，紧接着又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杨欣悦坐在一辆宽敞的三轮车后斗，身后是石板路和白色墙壁的民居。她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笑容灿烂得像大理的阳光。那辆三轮车很特别，车斗四周装着木质的围栏，车身上还绘着蓝白相间的扎染图案。

我刚想回话，王杰的信息又跳了出来：“到时候，我和欣悦骑这个接你们去！”

我忍不住笑了，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你们哪儿整的三轮车啊？”

“这不是欣悦开的这个民宿吗，为了接一些顾客我们专门租的，正好给酒吧进货的时候也省事了。”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画面：我们五个挤在三轮车后斗，王杰和欣悦在前面迎着风骑行，大理的蓝天白云在头顶，苍山在远处绵延。这画面虽然美好，但一个现实问题突然冒出来——我记得现在开这种三轮车需要D证吧？

我把疑问发了过去，然后退出聊天界面继续刷微博。感谢王杰，这么一聊困意消散了不少。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偶尔有零星的灯光像流星般划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还是睡着了。再醒来时，手机屏幕显示14:45——还有半小时到贵阳。我轻轻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婓哼了一声，调整姿势但没醒。我转头看去，她的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动，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时才看到王杰的回复，是两小时前发来的：“我不知道啊，这边也没人说过这个事情啊。”紧接着又是一条：“管他呢，反正也没被逮过，鬼知道查不查呢。”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确实像王杰的风格——随性、豁达，带点大理特有的散漫。没有回复，转而给陈哥发了条消息：“陈哥，花店怎么样啊？”

几乎是秒回：“一切ok，刚才晓丽中午也过来了，不过她下午还得上班，现在店里就我一个。”

我发了个熊猫人跪地感谢的表情包过去。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消息才来：“嗨呀，咱们谁跟谁啊，你们现在到哪里了啊？”

正要回复，车厢广播响了：“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即将到达贵阳北站，请需要下车的旅客提前整理好行李物品，到车厢两端等候下车，下车时请注意站台与车厢的间隙，感谢您的配合。”

我轻轻拍了拍婓的脸颊：“醒醒，快到站了。”

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朦胧：“到了？”

“贵阳北站。”我站起身，活动了下发麻的腿，转头对老李说，“叫醒她们，准备下车换乘。”

老李点点头，先是温柔地摇了摇陈倩的肩膀，然后才叫醒张和。张和猛地坐直，头发乱蓬蓬的，茫然地环顾四周：“到了？大理？”

“是贵阳，要换车。”陈倩已经清醒了，从包里拿出梳子递给张和。

高铁缓缓滑入站台，灯光透过车窗在每个人脸上流动。我们拖着行李在车门处排队，车门开启的瞬间，湿润微凉的空气涌进来，带着贵阳特有的草木清香。

站台上人潮涌动，我们随着人流往前走。张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了这么久，腿都麻了。”

“还有五个多小时。”我看了眼手机，“不过下一段只有47分钟，我们可以直接在候车室休息。”

沿着“便捷换乘”的指示牌，我们很快来到候车大厅。这里比想象中热闹，挑高的空间里回响着广播声和谈话声。我们找了家兰州拉面店坐下，热腾腾的面汤驱散了旅途的疲惫。

正吃着，广播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乘坐G2977次列车前往大理方向的旅客，请您携带好随身行李物品，到A10候车区检票口排队检票。”

我们加快速度吃完，拖着行李往检票口走去。这次车厢人不多，我们找到座位后，三个女生自然地坐到了一起，我和老李坐在她们前排。

列车启动时，我才想起还没回陈哥消息。连忙发了一条：“已经换乘了，还有五个小时到大理。”陈哥没回，估计在忙。

这段行程相比之下很短，但我还是睡着了。再醒来时，是老李轻轻拍我的肩膀：“楚哥，别睡了，咱们到了。”

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不同——站台灯光下，能看到建筑风格的变化，白墙黛瓦的站房上，“大理站”三个字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我们跟着人流走出车站，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洱海特有的水汽和远处苍山的草木香。出站口挤满了接站的人，举着牌子，张望着。

“楚哥！这儿！”

我循声望去，王杰正跳着挥手，旁边是笑盈盈的杨欣悦。王杰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用力拍了拍我的背：“卧槽，楚哥咱们终于是又见面了啊！”

他的声音洪亮，在夜色中回荡。身后，大理的灯火温柔地亮着，像在欢迎每一个远道而来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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