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山海关,关帝庙。
吴铭走进后殿时,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不是范先生,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中年人,穿着普通的棉袍,但气质不凡。
“周公子,请坐。”中年人示意。
吴铭警惕地看着他:“范先生呢?”
“先生不便前来,托我转告公子几句话。”中年人道,“第一,祖大寿的态度,先生已经知道了。不怪公子,先生自有安排。”
“第二呢?”
“第二,公子不必回北京了。”中年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先生让公子去这个地方,找这个人。”
吴铭接过信,看了一眼地址:蓟州,三河镇,悦来客栈。
“去做什么?”
“到时候自然知道。”中年人起身,“公子,先生让我转告你最后一句话:路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要走到底。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消失在庙后的雪地里。
吴铭独自站在关帝像前,看着手中的信,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这条路,真的是对的吗?
他想起祖大寿的话:“这天下大事,不是几个人在密室里谋划就能改变的。”
也想起王之心的冷漠:“总要试试。”
还有范先生的教诲:“为了更好的将来。”
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吴铭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收起信,走出关帝庙。雪又下了起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他该往哪里走?北京?蓟州?还是……就此消失,隐姓埋名?
正犹豫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骑兵从关内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士穿着锦衣卫的服饰,为首一人高举令牌:
“急报!九边兵变!闲人避让!”
骑兵如风般掠过,朝着总兵府方向去了。
吴铭站在雪中,看着骑兵远去的背影,忽然笑了,笑得苦涩。
天下要大乱了。而他,只是这乱世中的一颗棋子。
他握紧手中的信,做出了决定。
去蓟州。
既然无法回头,那就向前走。走到哪里是哪里,看到什么是什么。
至少,他要亲眼看看,这场他们谋划的“大乱”,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雪越下越大,很快掩盖了他的足迹。
腊月初九,申时。
蓟州城外二十里,一处荒废的庄园里。
冯保坐在炭盆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但手却在微微发抖。不是冷的,是怕的。
三天前,他带着那批从天津卫运来的兵器,悄悄潜入这座庄园。这是夜蛟营早年置办的产业,地窖经过改造,能藏下大量物资。
但他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九边兵变的消息已经传来,他知道,这是夜蛟营计划的一部分。但真的发生了,他还是感到恐惧——那是成千上万的边军,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冯公公,”一个黑衣人走进来,“探子回报,山海关方向有异动。祖大寿加强了戒备,所有进出人员都要严查。”
冯保放下茶盏:“祖大寿……他终究不肯配合。”
“王公公早就料到了。”黑衣人道,“所以才有备用计划。”
“备用计划是什么?”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递上一封信:“北京来的密信,刚送到。”
冯保拆开信,快速浏览。信是王之心亲笔,内容很简单:计划有变,立即转移兵器到指定地点,腊月十五,准时行动。
“转移?转移到哪里?”冯保问。
“蓟州城。”黑衣人压低声音,“到时候,会有人接应。”
“城里?”冯保脸色一变,“城里守卫森严,怎么运进去?”
“这个公公不必操心,自有安排。”黑衣人顿了顿,“王公公让属下转告公公:事成之后,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就是公公的。”
冯保眼中闪过贪婪,但很快被恐惧取代:“可是……如果失败……”
“不会失败。”黑衣人语气坚定,“我们已经谋划了十年,每一步都算好了。公公只需按计划行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冯保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老夫……听王公公的。”
黑衣人退下后,冯保独自坐在炭盆边,看着跳跃的火苗。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扫地太监时,被魏忠贤看中,收为干儿子。那时他以为,自己终于攀上了高枝,可以飞黄腾达了。
没想到魏忠贤倒得那么快。崇祯登基,清算阉党,他差点被牵连,幸亏王之心保了他一命。
从那时起,他就成了王之心的人。不,是成了夜蛟营的人。
十年了。这十年,他表面上老老实实,暗地里为王之心做了很多事——传递消息、收买官员、甚至……杀人。
但他从未想过,会参与到这么大的事里。
九边兵变,天下大乱……这是要改朝换代啊。
冯保端起茶盏,手抖得更厉害了。
茶已经凉了,但他浑然不觉。
窗外,暮色四合。庄园外传来乌鸦的叫声,凄厉而诡异。
腊月初九的夜晚,格外漫长。
而冯保不知道的是,此时,蓟州城方向,一队人马正朝着庄园疾驰而来。
为首的一人,正是孙传庭。
他在诚意伯府搜到了关键证据——刘孔昭与冯保往来的密信,信中提到了这座庄园。
所以他没有回南京,而是直接带着锦衣卫,昼夜兼程,赶到了蓟州。
他要在腊月十五之前,找到冯保,找到那批兵器,阻止更大的阴谋。
夜色中,马蹄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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