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七,申时。
天津卫码头戒严了。
不是明面上的戒严——袁崇焕没有张贴告示,没有调动大队人马,只是以“新船试航前安全检查”为由,将码头划分成三个区域,每个区域只允许特定人员进入。
但暗地里,戒备森严。
秦婉如的女卫营化整为零,扮作船工、商贩、甚至是乞丐,散布在码头各处。陈子龙则带着漕运衙门的书吏,逐船检查货物,核对清单。袁崇焕本人坐镇漕运公署,面前摊着码头布防图,每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汇报一次。
“督师,”秦婉如从外面进来,一身粗布衣裳,脸上还抹了煤灰,“都布置好了。码头十二个制高点都有我们的人,水里也有三条小船巡逻。只要有人敢放火,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辛苦了。”袁崇焕指着地图,“粮仓那边呢?”
“加了三道岗。”秦婉如道,“明岗是卫所兵,暗岗是我们的人。粮仓四周五十丈内,不许任何人靠近,连送饭的都要搜身。”
袁崇焕点点头,又问:“陈子龙那边如何?”
“正在查最后一批漕船。”秦婉如顿了顿,“督师,有件事……陈主事查到,有六艘漕船的货物清单有问题。”
“什么问题?”
“账上写的是‘南方特产’,但开箱查验,里面……”秦婉如压低声音,“是兵器。”
袁崇焕猛地抬头:“兵器?!”
“对。刀剑、弓弩,还有火药。”秦婉如声音凝重,“陈主事已经扣下了那六艘船,船主和押运的人都控制起来了。但那些人嘴很硬,什么都不说。”
“带我去看。”
两人匆匆来到码头三号泊位。六艘漕船被单独隔开,周围有女卫把守。陈子龙正在船仓里清点,见袁崇焕来了,连忙禀报:
“督师,总共查获单刀三百把、弓一百张、箭五千支、火药二十桶。都是军制,但磨掉了铭文。”
袁崇焕拿起一把刀,刀身寒光凛冽,是上好的精钢打造。他翻转刀身,在护手处发现一点极细微的痕迹——原来铭文的位置被精心打磨过,但还能看出些许凹痕。
“是登州卫的标记。”他沉声道。
登州。又是登州。
“船主是谁?”袁崇焕问。
“表面上是浙江的商人,但我们查了底细,”陈子龙递上一份文书,“实际控制人是……杨嗣昌的旧部。”
杨嗣昌,天启朝兵部尚书,阉党骨干,崇祯元年被罢官,去年病死在登州。但他的旧部,还有他的儿子杨文岳,依然在朝中军中有着不小的势力。
“这些人运兵器来天津卫做什么?”秦婉如不解,“如果要造反,也该往南京运,怎么往北运?”
袁崇焕看着那些兵器,忽然想起皇帝密旨里的一句话:“有人要在漕运线上做文章。”
如果这些兵器不是终点,而是中转呢?
“查。”他果断下令,“查这六艘船原本要停靠的下一个码头是哪里,接货的人是谁。还有,船上所有人分开审讯,从船工到厨子,一个不漏。”
“是!”
命令下达,整个码头更紧张了。但直到天黑,审讯依然没有突破。那些被抓的人像是受过训练,无论怎么问,都一口咬定自己是正经商人,运的是“工艺品”,对兵器一事毫不知情。
“督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秦婉如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明天就是腊八了,如果真有人要烧船毁粮,咱们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袁崇焕站在公署窗前,看着码头上的灯火。明天就是腊八,民间有喝腊八粥、祭灶神的习俗,码头上的人会比平时少很多——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秦百户,”他忽然转身,“你说,如果我们要烧船,会选什么时候?”
“子时。”秦婉如不假思索,“夜深人静,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但如果对方知道我们加强了戒备呢?”
“那……可能会提前,或者推后?”
袁崇焕摇头:“不,他们会选一个我们想不到的时间。”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码头:“腊八子时,所有人都盯着子时。但如果他们在……酉时动手呢?”
“酉时?”秦婉如愣住,“那时天还没黑透,码头上还有人……”
“正是因为还有人,才容易混进来。”袁崇焕眼中闪着光,“而且酉时是换岗吃饭的时间,守卫最松懈。放完火趁乱混入人群,比子时更容易脱身。”
陈子龙想了想:“督师说得有理。那我们……”
“调整布防。”袁崇焕下令,“酉时到戌时,戒备提到最高。子时反而可以放松些——但要外松内紧,给敌人一个‘机会’。”
“引蛇出洞?”
“对。”袁崇焕看向窗外,“既然他们想玩火,咱们就陪他们玩。但记住——抓活的。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
夜幕降临,天津卫码头的灯火在寒风中摇曳。
腊八前夜,格外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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