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十一月十二日,清晨的乾清宫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北京保卫战的硝烟尚未散尽,德胜门外的尸体刚刚清理完毕,城墙上的血迹还未干透。而此刻,摆在御案上的那份八百里加急奏报,却比任何战场噩耗都更让满朝文武胆寒。
凤阳,中都,大明龙兴之地。洪武皇帝朱元璋的父母兄长葬于此,成祖朱棣在此建中都城垣,二百余年来,凤阳皇陵是大明皇室血脉的象征,是朱家天下合法性的神圣源头。
如今,这份奏报上说,十一月初五——正是北京保卫战最惨烈的第三日——凤阳皇陵享殿遭流寇焚毁,陵园驻军死伤过半,陵寝虽未遭盗掘,但地面建筑损毁严重。
李明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兵部尚书王洽颤抖的禀报。他能感受到朝堂上压抑的恐慌——那不是对敌军的恐惧,而是对“天意”的恐惧。在这些人心中,皇陵被焚不是偶然事件,是上天对大明江山的警示,是国运衰微的征兆。
“陛下!”御史乔允升第一个出列,老泪纵横,“凤阳皇陵,祖宗安息之地,竟遭此劫!此非寻常盗匪,实乃天降之罚啊!臣恳请陛下下罪己诏,祭告天地宗庙,以安天心!”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罪己诏?自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历代皇帝再未下过罪己诏。那意味着皇帝承认自己德行有亏,触怒上天,是君主权威的致命打击。
“臣附议!”另一个御史站出,“陛下,国难频仍,建虏刚退,皇陵又焚,此皆因朝政有失,天象示警!臣闻陛下近日重用匠户,擅改祖制,研习奇技淫巧,此恐违天道,招致天谴啊!”
矛头直指新学改革。
李明看着这些慷慨激昂的臣子,心中冷笑。他早就料到,一旦有风吹草动,保守势力必定会借题发挥。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皇陵被焚这种事来做文章。
“周先生,”他忽然点名首辅周延儒,“你以为如何?”
周延儒出列,深深一揖:“陛下,臣以为……乔御史所言虽有过激之处,但凤阳皇陵被焚,确非吉兆。当务之急,一是派得力大臣前往凤阳勘查实情,安抚陵户;二是于宫中设坛祭祀,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既不得罪皇帝,又照顾了清流情绪。但李明听出了弦外之音——周延儒没有否定“天谴”之说,反而暗示需要“安抚天意”。
“温先生呢?”李明又看向温体仁。
温体仁颤巍巍出列:“臣……臣以为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此外……臣斗胆进言,陛下近日推行的新政,或可暂缓施行。待天象和顺,国事平稳,再从长计议。”
终于图穷匕见。借着皇陵被焚,要逼他暂停改革。
李明缓缓站起身。龙袍在晨光中泛着金色,他一步步走下丹陛,靴子踩在金砖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诸位爱卿,”他停在乔允升面前,“你们说,凤阳皇陵被焚,是天谴。那朕问你,天谴谁?谴朕?还是谴这满朝衮衮诸公?”
乔允升一滞:“自然是……是……”
“是什么?”李明逼近一步,“是天谴朕重用匠户,研制火器,所以北京城守住了?是天谴朕改革新政,所以建虏退兵了?还是说,天谴的不是朕,是那些贪墨军饷、倒卖军械、私通敌寇,差点让北京城破的蛀虫?”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如刀。满朝文武,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的,都低下了头。
“凤阳的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李明走回丹陛,“但在这之前,朕要先查查北京城的事——查查德胜门那三门大炮,是怎么被人用铁水浇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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