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日,子时夜深,万籁俱寂。天津卫规模最宏大的官营造船厂内,陡然间火光冲天,映亮了半边天际,惊醒了沉睡中的整个卫城。
火势起源于三号船坞——那里正停泊着进行改造的第五艘标准化漕船。该船体已完成水密隔舱的关键加装,仅待最后一道刷漆工序便可交付使用。当值守卫兵发现异常时,烈焰已经吞噬了整个船坞,木料、桐油、麻绳等易燃物料无一幸免,火借风势,夜风一吹,火星飞溅,迅速蔓延至相邻的四号与六号船坞。
“走水了——!走水了!”惊呼声中,警锣急促响起。船厂内的工匠、漕丁、卫兵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匆忙起身全力救火。然而火势过于猛烈,水龙车喷出的水柱在熊熊烈焰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犹如杯水车薪,无法遏制火魔的肆虐。
袁崇焕闻讯疾驰而至,目睹三个船坞已沦为一片火海。冲天火光映红了他坚毅的脸庞,也映红了他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紧锁眉头,面色凝重。
“督师,”满脸烟灰的陈子龙气喘吁吁地跑来,声音因吸入烟尘而沙哑,“三号坞的漕船……已全部焚毁。四号、六号坞中的船只也恐难保全。幸而一号、二号坞距离较远,未受波及……”
“人员伤亡如何?”袁崇焕打断他,语气急切。
“目前已发现三名工匠葬身火海,另有十七人受伤,多是宿于坞边工棚中的匠人。”
袁崇焕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起火原因可曾查明?”
“尚在调查。但……”陈子龙压低声音,凑近说道,“值守卫兵禀报,起火前曾听见三号坞内传出异动。待他们前往查看时,却遭人从背后袭击,瞬间被打晕过去。”
一切迹象表明,这绝非意外,而是一场经过周密策划的专业纵火。
此时,秦婉如率领女卫营及时赶到,立即下令封锁现场。经过细致搜检,她在余烬中发现数块残留物——并非船厂寻常所用的木料,而是一种特殊油布,燃烧后留下刺鼻气味,灰烬质地也与寻常织物迥异。
“此乃军中特用的引火之物,”秦婉如将一块焦黑的油布残片呈予袁崇焕,神色凛然,“夜不收斥候常随身携带,遇险时用以发射信号,或者……”她顿了顿,沉声道,“执行纵火任务。”
“莫非是军中之人所为?”袁崇焕脸色铁青,语气中透出凛冽寒意。
“未必直接是军士所为,但此类物资民间极难获取,”秦婉如转向仍在冒烟的火场,目光如炬,“督师,这场火起得太过蹊跷。三日之后,正是新船试航之期。这把火,烧毁的何止是船只,更是朝廷漕运改革的威信啊。”
她一语中的。船厂失火的消息,翌日必传遍天津卫。那些尚在观望的漕帮、心存抵触的船匠、以及暗中作梗的官员,无不拭目以待——要看袁崇焕如何处置这场危机,更要看新漕运能否顶住压力顺利推行。
“秦百户,”袁崇焕沉声下令,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予你两日之期,彻查纵火真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秦婉如抱拳领命,目光决然。
“陈子龙,”袁崇焕转而看向年轻的主事,语气不容置疑,“造船大计绝不可停滞。焚毁三艘,便再造五艘。船厂若人手不足,立即从民间招募巧匠。所需银两,直接从本督师府库拨付。”
陈子龙闻言一怔:“督师,这恐怕……”
“按令执行。”袁崇焕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投向正被逐渐扑灭的余火,声音坚定如铁,“有人妄想以这把火将我们彻底击垮。那便让他们亲眼看看,何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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