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天津卫指挥使衙门。
袁崇焕正在和陈指挥使“查验”漕运账册。账册堆了半张桌子,字迹工整,数目清晰,挑不出一点毛病。
“袁督师请看,”陈指挥使指着最新一页,“这是上个月的漕粮过境记录。共计八十三万石,分装三百二十艘漕船。每艘船的船主、押运官、过闸时间,都记录在案。”
“沉船的那三艘呢?”
“在这里。”陈指挥使翻到另一册,“漕丁二十九人,都已按阵亡抚恤,家属领了银两。沉船损失,也已报备户部核销。”
一切都合规。太合规了。
袁崇焕合上账册,看似随意地问:“陈指挥使在天津卫多少年了?”
“十三年了。”陈指挥使笑道,“万历四十七年调任,一直到现在。”
“十三年……那可不容易。”袁崇焕端起茶碗,“天津卫是漕运咽喉,南粮北运,军需民食,都从这里过。陈指挥使能稳坐十三年,必有过人之处。”
“督师过奖,不过是尽职而已。”
“尽职……”袁崇焕放下茶碗,忽然问,“那陈指挥使可知道,静海沉船的那些漕丁,手腕上为何有勒痕?”
陈指挥使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后的吴师爷,眼神骤然锐利。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良久,陈指挥使干笑:“督师……这话从何说起?漕运衙门的验尸格目,写的都是溺水身亡。”
“是吗?”袁崇焕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可我这里,有一份不一样的验尸记录——是天津卫仵作私下留的底。上面清楚写着:二十九具尸体,手腕皆有绳勒淤痕,系生前捆绑所致。”
这张纸是假的。是今早出发前,秦婉如让女卫营擅长仿字的人临时伪造的。但此刻,它成了最好的试金石。
陈指挥使的脸色,彻底变了。
“督师,”他声音发干,“这……这其中必有误会。或许是捞尸时,绳索所勒……”
“陈指挥使!”袁崇焕突然提高音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糊弄本督?二十九个漕丁,被人绑住手脚,凿沉漕船,活活淹死!这是谋杀!是屠戮!你身为天津卫指挥使,不但不查,还帮着掩盖——你该当何罪?!”
“砰!”
陈指挥使跪下了,浑身发抖:“督师明鉴!末将、末将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袁崇焕冷笑,“是谁逼你的?说!”
陈指挥使看向吴师爷,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吴师爷却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将手移向腰间——那里鼓鼓囊囊,像是藏着兵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报!”门外传来亲兵的声音,“督师,有急信!”
袁崇焕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进来。”
亲兵呈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袁崇焕拆开,只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信上只有七个字:
“秦危,速救,芦苇荡。”
他猛地起身:“陈指挥使,本督有事要办。今日之事,回头再议!”
说完,他大步走出书房,对亲兵低喝:“立刻点齐亲兵,备马!去静海芦苇荡!”
吴师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杀意。
“大人,”他低声对还跪在地上的陈指挥使说,“袁崇焕不能留了。”
陈指挥使瘫软在地,喃喃道:“可、可他是督师……”
“正因他是督师,才必须死。”吴师爷扶起他,声音冰冷,“今夜,就让他在芦苇荡里,和他的女卫一起‘遇匪身亡’吧。您说呢,丙三大人?”
陈指挥使——或者说,夜蛟营代号“丙三”的潜伏者——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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