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清军大营。
皇太极坐在虎皮椅上,看着跪在面前的蒙古科尔沁部台吉奥巴。这位曾经在皇太极面前战战兢兢的蒙古首领,此刻腰杆挺得笔直——因为他身后,站着三万蒙古骑兵。
“大汗,”奥巴的声音不卑不亢,“按约定,我们助您攻下广宁,您许我们……黄河以北。”
“黄河以北?”皇太极笑了,“奥巴台吉,胃口不小啊。”
“这是当初说好的。”奥巴抬头,“大汗金口玉言,不会反悔吧?”
营帐里气氛骤然紧张。皇太极的亲兵手按刀柄,奥巴身后的蒙古将领也目露凶光。
“本汗自然不会反悔。”皇太极缓缓起身,走到奥巴面前,“但奥巴台吉,你可知道,黄河以北,有多大?”
他展开地图:“从山海关到嘉峪关,从长城到黄河,这里有多少汉人?多少城池?多少田地?你们蒙古人,会种地吗?会管城吗?会收税吗?”
奥巴语塞。
“所以本汗改个主意。”皇太极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广宁以东,辽河以西,这片草原,给你们科尔沁部。你们可以放牧,可以狩猎,可以像祖先一样自由驰骋。至于汉人的地盘……还是让汉人来管。”
这是分而治之。蒙古人要草原,清人要土地和人口。
奥巴眼中闪过挣扎。草原固然好,但黄河以北的诱惑太大了……
“台吉,”皇太极俯身,声音压低,“你可知道,明朝皇帝派了一支女子军队北上?”
“女子军队?”奥巴愣住。
“没错,三百女子,乘船从海路来。”皇太极直起身,眼中闪过玩味,“带队的,是秦良玉的孙女,据说……很得明朝皇帝信任。”
营帐里响起嗤笑声。女子从军?简直是笑话。
但皇太极没有笑:“明朝皇帝敢这么做,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手里有我们不知道的牌。奥巴台吉,你觉得,是哪种?”
奥巴沉默。
“所以,广宁必须尽快拿下。”皇太极转身,“明日总攻。你们蒙古骑兵攻东门,我大清勇士攻西门。城破之后,三日不封刀——这是给将士们的奖赏。”
三日不封刀。意味着屠城。
奥巴心中一凛,但看到皇太极冰冷的眼神,他只能点头:“遵……大汗令。”
走出大营时,夜风凛冽。奥巴望着广宁城的方向,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与虎谋皮,终被虎噬。
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塔山军营,同一夜。
卢象升看着手中的两份文书,眉头紧锁。一份是孙传庭从广宁发来的求援信,字迹仓促,显然是在极度危急下写的:“援军若三日不至,广宁必失。传庭唯死而已,然城中三万百姓何辜?乞兄速救!”
另一份……是京城某位“故旧”的密信。信中说,朝中有人弹劾他“拥兵自重,坐视广宁危急”,建议他“暂缓进军,以观其变”。
“以观其变……”卢象升苦笑,“观到什么变?观到广宁城破?观到孙传庭殉国?”
“督师,”副将小心道,“清军阻路,强攻伤亡太大。不如……绕道?”
“绕到哪里去?”卢象升指着地图,“北面是蒙古草原,南面是渤海。八十里路,多尔衮的一万精骑像钉子一样钉在塔山。绕?往哪绕?”
营帐里一片死寂。油灯噼啪作响,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像一群困兽。
良久,卢象升忽然问:“军中有多少火炮?”
“新式火炮十门,旧式三十门。”
“炮弹呢?”
“实心弹充足,开花弹……只有二百发。”
卢象升起身,走到帐外。秋夜星空璀璨,银河横亘天际。他想起年轻时应试时写的策论:“为将者,当知天时,察地利,明人和。”
现在天时不利——秋高马肥,正是游牧民族最善战的季节。
地利不利——平原作战,清军骑兵优势尽显。
只有人和……可人和,又在哪里?
“传令。”他转身,眼中已无犹豫,“明日拂晓,全军出击。不是攻多尔衮,是……佯攻。”
“佯攻?”
“对。”卢象升指着地图上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我率五千精兵,趁夜从这条山道穿插过去。你率主力在此,与多尔衮对峙。记住,要打得狠,打得真,让他以为我们要拼命。”
“督师,那条山道……地图上标的是‘险绝,不宜行军’。”
“所以才要走。”卢象升笑了,“皇太极算准了一切,但他算不到——我卢象升,敢走别人不敢走的路。”
这是赌博。赌赢了,能解广宁之围;赌输了,这五千人可能全军覆没。
副将还想劝,但看到卢象升眼中的决绝,知道劝不住了。
“督师……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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