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燕子矶。
李明站在临江的观景亭中,身后只跟着王承恩和四个侍卫。江风猎猎,吹动他明黄色的龙袍。从这处悬崖望下去,长江如一条灰白的带子,在晨雾中蜿蜒东去。
“陛下,”王承恩小声说,“雾太大了,要不要……”
“要的就是雾大。”李明望向西侧水道,那里隐约可见几艘蜈蚣船的影子,“郑森就位了吗?”
“郑总兵在‘镇海’号上,距此二里。镜鉴司的人埋伏在崖下礁石间,方大人亲自带队。”王承恩顿了顿,“只是……徐尚书坚持要在兵部盯着马侍郎,没有来。”
不来也好。李明心中暗想。若徐骥真是清白的,留在兵部或许能发现什么;若不清白……那今天这场戏,他也看不到。
正想着,东面江上忽然传来号角声。浓雾中,三艘大船缓缓驶来,船头挂着兵部旗帜。
“来了。”李明轻声道。
船在矶下停泊,搭板放下。马士英一身戎装,带着十几个将官走上崖来。他步履沉稳,神色如常,看到皇帝时,规规矩矩跪下行礼。
“臣马士英,率江防诸将,恭迎陛下巡视。”
“马侍郎请起。”李明虚扶一把,“这燕子矶,朕还是第一次来。听说此处是江防要冲?”
“正是。”马士英起身,指着江面,“陛下请看,燕子矶扼守长江拐弯处,上游来船在此必减速。若在此设炮台,可控制上下游五里江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水流太急,暗礁太多,筑台不易。”马士英叹气,“天启年间曾试过三次,都因汛期冲垮而罢。臣到任后也勘察过,结论是……得不偿失。”
他说得滴水不漏。李明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但那双眼睛里只有诚恳和疲惫。
“马侍郎,”李明忽然问,“若是敌军从此处潜渡呢?”
马士英一怔:“陛下是说……”
“朕是说,如果有一支精兵,熟悉水道,趁夜从燕子矶潜渡,可否直抵南京城下?”
崖上江风骤紧。马士英身后的将官们面面相觑。
“理论上……可行。”马士英斟酌着用词,“但需极其熟悉此处水文,且要冒极大风险。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
“若是夜蛟营呢?”李明盯着他。
马士英脸色终于变了。他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西侧水道忽然传来爆炸声!
轰!
浓雾中火光一闪!接着是连绵的铳声、喊杀声!
“护驾!”王承恩尖叫。
四个侍卫瞬间将皇帝围在中间。马士英和将官们纷纷拔刀,但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攻击不是来自江上,而是来自……崖下!
十几条钩索从崖下抛上来,铁钩扣住崖边岩石!黑衣人如猿猴般攀援而上,手中刀光如雪!
“是夜蛟营!”有将官惊呼。
李明被侍卫护着后退,但他眼睛一直盯着马士英。这位兵部侍郎的表现很完美——他拔刀迎敌,连斩两人,还不忘大喊:“保护陛下!”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排演过。
崖上的战斗很短暂。镜鉴司的人从礁石间杀出,郑森的水师也迅速靠岸。黑衣人只有三十多个,很快被围剿。最后一个黑衣人见突围无望,竟纵身跳下悬崖,坠入江中。
方以智浑身是血冲上来:“陛下!没事吧?”
“朕没事。”李明看向崖下,“活口呢?”
“抓到七个,但……”方以智脸色难看,“都服毒了。”
又是死士。李明闭目。
“不过,”方以智压低声音,“赵大勇那边有发现。他在西侧水道,找到了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牌——兵部特制的通行令,可自由出入江防各营。背面刻着编号:丙字二十七号。
“谁的?”李明问。
方以智看向马士英:“马侍郎,这是兵部签发的通行令。丙字二十七号,记录在册的持有人是……”
“是谁?”
“江防营把总,刘大富。”马士英抢答,“此人三日前告假回乡,说是老母病重。臣已准假。”
“这么巧?”李明笑了,“马侍郎,你觉得刘大富现在在哪?”
“臣……不知。”
“那朕告诉你。”李明转身,望向茫茫江面,“他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正在某条船上,看着这里。”
江风呼啸,吹散了最后一点雾气。长江如巨龙般铺展在眼前,而暗处的眼睛,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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