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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哥回来啦，我和嫂子正聊游戏改编的事呢”
顾知知抬起头，陆寻屿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口微敞，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脸上，细细审视，确认她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来这里了？”
他问，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顾知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这是从国庆两人产生误会后她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下颌线比以前更锋利，但看她的眼神依然温柔。
“忙完了？”
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仿佛刚才的情绪海啸从未发生，陆寻屿眸光微动。
“嗯”
“那关于《七日轮回》小说改编的事，可否继续？”
顾知知继续道，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旧式挂钟的滴答声。
陆寻屿深深看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灵魂深处，许久，他才低声回答。
“好，我们继续”
顾知知微微仰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小七悄悄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昏黄的灯光下，陆寻屿抬手，拇指轻柔拭过顾知知眼角，那里不知何时已湿润一片。
“知知......”
他声音沙哑。
“对不起”
顾知知摇头，上前一步，将脸埋在他胸口，熟悉的雪松香气裹挟着淡淡的疲惫，此刻却让她前所未有地安心。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闷声说。
“我不该每次都不听你解释......”
陆寻屿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拥入怀中，像拥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那些隐瞒......”
“不重要了”
顾知知抬起头，泪眼中带着微笑，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别墅二楼会客厅的落地窗前，红裙摇曳，正低头滑动屏幕翻看着一份关于《七日轮回》的合同。
陆寻屿觉得，自己正在面对商海沉浮二十五年来最棘手的一场谈判。
对手是顾知知，他法律上已离婚、情感上却从未放手的妻子，此刻她正坐在他对面，纤长手指滑动着平板电脑的屏幕，神情专注得像在研读什么世界级合作案，而不是他刚刚提出的“三媒六聘，十里红妆”。
“《七日轮回》的游戏改编合同，陆总觉得什么时候签比较合适？”
顾知知头也不抬地问，语调平静无波。
陆寻屿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这是他在谈判桌上惯用的施压姿态，尽管他知道对顾知知效果有限。
“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顾知知的手指顿了顿，终于抬眸看他一眼，暖黄灯光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那双他曾无数次迷失其中的眼眸，此刻平静得像秋日湖泊。
“我问的是合同，陆总，你公司的技术团队什么时候能到位？我需要和主程、主美提前沟通设定方向”
“中式婚礼怎么样？”
陆寻屿无视她的问题，自顾自说下去，像是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凤冠霞帔，八抬大轿，你穿红色一定很好看”
他脑海中浮现那个画面，顾知知一身绣金嫁衣，缓缓向他走来，这场景在过去半年里，在他处理完帮派火并、商业并购的无数个深夜里，反复出现。
顾知知终于放下平板，发出一声轻响，她靠向沙发背，双臂环胸，这是她进入防御状态的标志。
“除了《七日轮回》，我听说陆氏去年还收购了几个不错的IP，《暗夜灯塔》和《白昼边缘》是不是也在你手里？能不能割爱两本？”
陆寻屿几乎要气笑了。
半年，离婚后的这半年，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策划了无数次“偶遇”，她感兴趣的小说IP、她需要的建模团队、她爱吃的每一样食物、她的各种喜好......
他原以为，当她知道了所有真相，那些隐瞒、那些不得已的谎言背后的原因，她会给他一个机会，哪怕只是坐下来，像从前一样聊聊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商业合作当挡箭牌，把他满腔的、笨拙的挽回，当成耳旁风。
“顾知知”
陆寻屿的声音沉了下来，那是他真正不悦时的语调，曾在与陆氏的合作中听到陆氏的员工称之为“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我明天就请人去合八字、下聘礼、定吉日”
他说着，当真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顾知知静静看着他表演，等他假装按了两个数字，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陆寻屿”
连名带姓，这是她生气时的习惯。
陆寻屿手指悬在屏幕上，抬眼。
“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下一句是什么吗？”
她问，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陆寻屿皱眉，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痴心妄想”
顾知知替他答了，嘴角甚至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唐僧取经都要九九八十一难，陆总这才到哪儿？等着吧”
她说“等着吧”三个字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某种近乎挑衅的意味，然后她重新拿起平板，指尖划亮屏幕，彻底结束了这场不对等的对话。
陆寻屿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然后他忽然笑了。
不是那种社交场合的礼貌微笑，而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低沉愉悦的笑声，这笑声太过突兀，以至于顾知知不得不再次抬头，狐疑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突然发病的人。
“好”
陆寻屿说，眼中闪过某种她熟悉的光芒，那是他决定收购某个难啃项目时的眼神，是面对敌对帮派挑衅时的眼神，是势在必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
“八十一难是吧？”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影子将她整个笼罩。
“顾知知，你最好数清楚了，从明天开始，第一难”
他弯腰，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沙发扶手上，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烟草味，他最近又开始抽烟了，这个认知让顾知知心脏某处细微地抽痛了一下。
“顺便说”
陆寻屿的嗓音压得很低，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廓。
“癞蛤蟆不想吃天鹅肉，那还叫癞蛤蟆吗？”
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恢复成那个一丝不苟的陆氏总裁。
“合同的事，我会让陈助理明天联系你，至于其他IP......”
他故意顿了顿，如愿看到顾知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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