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你的白月光是我 第150章 “水落石出”

郊外别墅里客厅里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像一幅流动的深蓝色绸缎，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光，可室内却是一片低压。

陆星辰穿着白衬衫，站在意大利进口的羊毛地毯上，小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和不知哪里蹭来的灰，他努力挺直小小的背脊，可微微发抖的肩膀暴露了他的不安。

陆寻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一身深灰色西装尚未换下，领带松开了些，更显得他此刻的烦躁，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是刻意压制后的冰冷。

“陆星辰，说吧，怎么回事？”

陆星辰咬着下唇，那双酷似他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他瞥了一眼陆寻屿，又迅速垂下目光，声音细如蚊蚋。

“我......我想找爸爸”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陆寻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的话像一把钝刀，生生割开成年人精心维护的平静表象，陆寻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顿了顿，声音比之前更冷，却似乎压抑着什么。

“陆星辰，你已经五岁了，该明白有些事情，你知道昨天有多少危险吗？陌生人、车辆、迷路，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和你妈妈交代？”

陆星辰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怯怯地看着陆寻屿。

“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是垃圾桶里捡来的......说妈妈一定是做错了事，才没有爸爸要我们”

陆星辰再也忍不住，带着剧烈的抽泣声。

“舅舅，为什么你和妈妈一样，都要骗我？”

陆星辰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清澈透亮的直视着坐在沙发上首的陆寻屿，片刻后，抬手用手背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幼儿园的莉莉说，她爸爸妈妈离婚了，她没有爸爸了，舅舅，我是不是也没有爸爸了？我明明都看见妈妈对着爸爸的照片发呆，妈妈明明也想爸爸......”

陆寻屿被问得一怔，他张了张嘴，那些训斥的话忽然就堵在了喉咙里。

“你们都不告诉我爸爸在哪里，不让我去找他，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爸爸才不要我的？”

最后那句，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自我怀疑，狠狠的扎进陆寻屿的心脏，孩子？他和她的孩子呢?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从来没有，你是一个好孩子，是妈妈和舅舅的宝贝，那些小朋友说的不对，妈妈有妈妈的苦衷，等你长大了妈妈会告诉你爸爸去哪了，知道吗？”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也放柔和了些许。

陆星辰抽噎着，迷茫的看着他，显然这样子的安慰并不能填补那个巨大的、名为“父亲”的空缺。

“舅舅，我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和妈妈了......”

见他还未放弃，半晌，陆寻屿别开视线，平心静气地说。

“走，舅舅带你去去洗澡，你像只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小猫”

陆寻屿的手指轻轻抚摸陆星辰的发顶，陆星辰却猛地推开他。

“舅舅和妈妈一样，只会骗人”

说完迈着小短腿跑向楼上，啪嗒一声脆响，房间的门被重重合上，小七和阿九推开沉重的木门走进来，坐在陆寻屿一侧的沙发上。

“查的怎么样了？”

阿九犹豫不决，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小七，眼神里有些复杂的东西，小七微微偏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们调取了这几日嫂子的病历，也通过一些渠道，查访了相关的医护人员......”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综合现有的信息，可以确认，嫂子确实进行了一次人工流产手术，时间是在昨天上午十点，孕期八周左右”

“咔嚓”，陆寻屿手里的杯子骤然碎裂，指尖丝丝鲜红的血液，他好像是没有察觉，只是看着小七，那双藏着商场上雷霆万钧的眼眸，此刻墨色翻涌。

小七仿佛是没有看到方才杯子碎裂的那一幕，上前一步，将那个薄薄的的牛皮纸袋，轻轻的放到宽大的茶几上。

文件袋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一个沉默的审判，陆寻屿看了很久，久到指尖的血丝已凝固，他终于动了动。

动作有些滞涩，他慢慢的伸出手，手指在触碰到牛皮纸袋粗糙的表面时颤了一下，然后，他拿起文件袋，解开缠绕的棉线。

最上面的一份复印件，是一家私人诊所的病历记录，患者姓名、年龄、日期、简要的诊疗项目，那些冰冷的文字，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斩断。

他的目光死死的锁在“孕期：八周”那一行，文件的末尾，病人知情同意及授权手术的前面处，是一个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字迹，字迹清秀有力，一笔一划，写的清清楚楚，“顾知知”。

那是她的亲笔签名，自愿的，清醒的，在完全知情的情况下，授权进行终止妊娠手术。

下面还有一张似乎是诊所内部便签的复印件，有护士手写的补充记录，提到了患者“情绪稳定，态度坚决，明确表示知情并自愿选择手术”，以及“拒绝通知任何亲友或伴侣，要求信息完全保密”。

最后，是小七手写的一张便条，简洁地列出了诊所的背景、手术医生的信息，以及他们核实这些信息可靠性的简要说明。

空气死寂，只有窗外沙沙作响的风声，无休无止，敲打着玻璃，空旷而冰冷。

陆寻屿盯着那几页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阿九几乎以为时间停滞了，久到他自己都觉得腿有些发僵。

陆寻屿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明显的痛苦扭曲。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墨色，一点点沉淀下去，沉到最深最暗的渊底，最后凝固成一片望不到边的、死寂的荒原。

他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骨节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窸窣声。

原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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