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的产期原本还有近一月,但这几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腹中胎儿也动得格外频繁。一种莫名的恐慌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
谢临风长达数月的冷漠与不闻不问,已让她心寒似铁。而更致命的打击,悄然而至。
这日,她跟往常一样,午饭后在园里散步,却听到两个“不小心”多嘴的婆子“的闲聊”。
“唉,真是造孽啊……听说那柳家兄弟,在杭城不安分,欠了巨额赌债,竟失足落水……淹死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哟!好好的两个大活人……要说也是报应,谁让他们以前那么对柳姨娘……”
“嘘!快别说了!我听说啊……他们总是打着谢家的名号在外惹是生非,太碍眼了,二少爷他,亲自下的令……为了绝后患呢……”
几句“无心”之言,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窗棂,也刺穿了柳三娘仅存的一丝幻想。她如遭雷击,浑身冰冷地瘫软在地。根本没注意到两个婆子说完就去了陈清月的院子方向。
大哥……二哥……死了?还是……还是临风他……?
那个她倾心爱慕、甚至不惜为妾也要追随的男人,那个她以为只是暂时困顿、终会回头看她一眼的男人……竟然对她仅存的亲人下了毒手?!为了什么?就为了彻底抹去她卑微的过去吗?
万念俱灰,哀莫大于心死。
恰在此时,谢临风派人送来了“安胎补身”的汤药。此刻心丧若死的柳三娘,早已失了警惕,或者说,已不在乎了,麻木地由着丫鬟喂了下去。
那碗药,实则是药性猛烈的催产药!
药效发作得极快。柳三娘的腹痛骤然加剧,变成了密集的、撕裂般的宫缩!羊水破了,鲜血也随之渗出!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听雨轩的寂静。
产婆是被苏新语早早安排好的,此刻急忙赶来。
一看这情况就慌了神:“不好!这是要早产!还见了红!怕是难产啊!”
柳三娘因受惊、悲痛、加上猛药冲击,产程极其不顺,气息微弱,血流不止,几次晕厥过去,眼看就要一尸两命!
“保孩子!无论如何保孩子!”闻讯赶来的苏新语在产房外焦急地嘶喊,完全不顾里面产妇的死活。
谢临风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兴奋,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他立刻赶了过去,却只是冷漠地站在产房外,听着里面柳三娘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心中盘算的却是如何取得胎发和心头血。
产房内,柳三娘已经在鬼门关徘徊。剧烈的悲痛、催产药的猛力、再加上本就体弱早产,让她力气迅速流失,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万念俱灰之下,她几乎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幸好,谢临渊早已通过倒戈的惜玉,得知了谢临风可能对柳三娘不利的消息,提前买通了产婆中的一个老嬷嬷。这位经验丰富的嬷嬷暗中用参片吊着柳三娘的气,手法娴熟地帮她调整胎位,在她耳边不断低语鼓励:“姨娘!撑住!为了孩子!想想孩子!”
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助力,或许是母性的本能,柳三娘竟真的爆发出最后一丝气力!
终于,在天将破晓之际,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生了!生了!是个姐儿!”产婆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门外的苏新语一听是个女儿,顿时泄了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隐在暗处的谢临风眉头紧锁,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和不耐烦。竟然是个女儿?!但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女儿的血脉也一样是至亲!他趁着院内因新生儿诞生而产生的混乱,猛地推开产房的门闯了进去!
产房内血腥气浓重。柳三娘力竭昏迷,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那个刚出生的女婴被裹在襁褓里,放在一旁。
谢临风看都没看柳三娘一眼,径直走到婴儿旁边,粗暴地抓起一缕柔软的胎发,用早已准备好的剪刀剪下,迅速放入一个玉盒中。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阴鸷地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柳三娘。眼中挣扎、厌恶、疯狂最终化为彻底的冷酷。他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为了他的将来,这个女人必须死!
就在他举起匕首,即将刺下的瞬间——
“砰!”产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陈清月带着一位面生的御医,一脸“焦急”地闯了进来:“怎么回事?听说柳姨娘难产?我特意请了宫里的御医来……”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手持匕首、一脸狠厉的谢临风身上,以及床上气息奄奄的柳三娘和啼哭的女婴。
陈清月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她本是得知府医判断柳三娘怀的是男胎,太子妃嘱咐她要“去母留子”,但得知生下的是个女孩而非能稳固她地位的男孩后,那份算计忽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和巨大的愧疚感——毕竟,她以为是她透露柳家兄弟的消息间接导致了柳三娘的早产和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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