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大亮,谢府门前已是人马攒动。
谢临渊一身大红色金线的婚服,墨发以赤金镶宝冠高束,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得近乎张扬。
可此刻,这位平日里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暗影阁主、镇府司指挥使,却像个毛头小子般,若是平日,他嘴角那抹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痞笑总能勾得人心痒,此刻,他一遍遍地整理着本就一丝不苟的衣襟袖口,在厅堂里来回踱步,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急迫与焦躁。谢临渊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瞟向宣和王府的方向,心里如同揣了百十只爪子在挠。
怎么还不开始?吉时到了没有?
娇娇儿起身了吗?开脸疼不疼?那凤冠重得要死,她肯定累坏了。
温家那几个舅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啧,麻烦,得快点解决。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翻滚,让他平生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等待如此煎熬。
“墨影!时辰到了没有?”这已经是他一刻钟内第三次发问。
如同影子般侍立一旁的墨影,面具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声音依旧平板无波:“主上,距钦天监算定的吉时,还有两刻钟。”
“两刻钟?!”谢临渊眉头拧紧,觉得这两刻钟简直比两年还长,“怎么这么慢!严松那边最后确认过了吗?郡主府的药池、地龙、还有琼华院子里的琉璃花房,都万无一失?她怕冷,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严大人已回话,一切均已查验妥当,比图纸要求只高不低。”墨影一丝不苟地回答。
“林然,迎亲路线再确认一遍!闲杂人等一律清开,我要最快的速度过去!”
“还有那些拦门的……”他想到温家那几个舅兄,尤其是温瑞和温时温达,额角就突突直跳,但焦躁中又混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和斗志,“……红包都备足了吗?最大的那几个给我显眼地放着!”
谢临渊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擂鼓般的心跳,却发现徒劳无功。他满脑子都是温琼华——她穿上嫁衣是何等模样?昨晚睡得好不好?那顶凤冠那么重,她纤细的脖子怎么受得住?会不会紧张?有没有想他?
这种患得患失、心急如焚的感觉,对运筹帷幄的暗影阁主和冷面指挥使来说,陌生又强烈,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伪装。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宣和王府,把他的新娘子牢牢抱进怀里,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
“临渊!时辰差不多,该出门了!”一道清朗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只见二皇子萧珩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兴奋、穿得比新郎还像孔雀的三皇子萧珏,以及……一身崭新官袍、气色尚有些苍白但眼神沉静的沈砚。
萧珩看着好友这副罕见的毛头小子模样,忍不住用扇骨敲了敲手心,调侃道:“临渊,淡定些。新娘子又跑不了。你这般模样,倒像是要去打仗。”
“比打仗难多了!”谢临渊脱口而出,俊美的脸上满是严肃,“打仗我知道敌人是谁,在哪。现在……”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焦虑,“我只怕慢了一步,怕哪里不够好,怕……她等急了。”
他想象着温琼华被早早挖起来梳妆打扮,那般娇懒的人儿,定是困得不行,说不定正瘪着嘴委屈……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像被羽毛挠了一下,又痒又疼,恨不得马上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别怕,我来了”。
这是他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仿佛只有亲眼见到她,触碰到她,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才能落回实处。
萧珏则直接扑上来,眼睛亮闪闪地试图去摸谢临渊的喜服:“临渊哥哥!你今天太好看了!这料子这绣工!回头我也要做一身!”
谢临渊没好气地拍开他的爪子:“一边去!”随即看到沈砚,微微颔首,“沈大人伤势未愈,不必勉强前来。”
沈砚拱手,语气真诚:“谢大人大喜,沈某怎能缺席?略尽绵力,聊表心意。”沈砚伤势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依旧坚持来了,他将那份深藏心底的倾慕彻底压下,今日,他只是来祝福的友人。
终于,在谢临渊几乎要把府门前的地砖磨平一层时,
“吉时已到!”司仪的高唱如同天籁。
谢临渊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激动与焦灼,正欲挥手下令出发。
“大人。”严松快步上前,低声禀报,“二公子的迎亲队伍……也准备从正门出发,眼下正在门前等候吉时。”
谢临渊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他几乎忘了,今天不止他一人娶亲。对于那个名义上的“弟弟”,他并无多少兄弟情谊,尤其在知晓对方屡次对琼华心怀不轨、甚至与太子合谋后,更是只剩下面子上的冷淡和心底的厌憎。
“绕开。”他声音冷淡,不欲多生事端,更不想让任何晦气冲撞了他迎接华儿的吉日。
然而,他的迎亲队伍规模太过庞大,几乎堵塞了街道,想要完全不照面几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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