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陈如锦阴沉得几乎要滴水的脸。她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掼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谢临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陈如锦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暴戾的怒火,“刚在江南站稳脚跟,拿到一点实权,就让人摸到眼皮子底下刺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兵部右侍郎的位置是她费了不少心思才为太子争取来的关键棋子,如今眼看就要变成一颗死棋!
她锐利的目光扫向安静站在下首的陈清月:“你可去谢府探过虚实了?苏新语那个蠢妇怎么说?”
陈清月微微屈膝,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回姑姑,清月去过了。苏夫人只说……谢临风受了些惊吓和皮外伤,并无甚大碍,将养些时日便好。”她完美复述了苏新语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
“并无大碍?”陈如锦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当我陈如锦是傻子么?谢府这几日门庭若市,名医进出不断,重金悬赏的告示都快贴到城门口了!说吧,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陈清月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声音放得更轻,“清月从几个碎嘴的下人那里隐约听到……听到……”
“听到什么?”陈如锦不耐地追问。
陈清月脸上适时的飞起两朵红云,带着难以启齿的羞窘,声音细若蚊蚋:“听到……说是伤在了……男子……极要紧的……地方……怕是……怕是于子嗣有碍了……”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陈如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惊愕、恼怒、鄙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她沉默了半晌,忽然抬眼,目光如炬地盯着的陈清月,语气莫测:“清月,此事……你怎么想?”
陈清月心中冷笑:问我怎么想?我一颗棋子,还能怎么想?不过是试探我的忠心和控制力罢了。
面上却立刻露出一副深明大义、甚至带着点“悲壮”的神情,屈膝跪下,声音却异常坚定:“回姑姑,清月一切以陈家大业为重!无论谢临风变成何种模样,这桩婚事都是陈家与太子殿下、与谢家联结的关键。清月……清月愿意嫁!只要能助姑姑、助太子殿下成就大事,清月个人……无足轻重。”
陈如锦眯着眼,仔细审视着跪在地上的侄女,脸上露出一抹混合着满意和冷酷的笑容。“好!好!你能有这份觉悟,也不枉费陈家对你的一番悉心栽培和……拯救之恩。”她特意加重了“拯救之恩”四个字,如同无形的枷锁。
陈清月深深低下头,掩去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顺从:“清月谨记姑姑教诲。”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太子萧何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看到陈清月,他皱了皱眉,直接问道:“谢临风怎么样了?孤听说他遇刺了?严不严重?兵部那边还等着他去上任呢!”
陈如锦给陈清月递了个眼色。陈清月立刻起身,将方才对苏新语的那套说辞又原封不动、甚至更加恳切地重复了一遍,语气担忧又带着安抚:“殿下放心,苏夫人说只是皮肉伤,静养些时日便好,绝不会耽误兵部的公务。”
萧何闻言,明显松了口气,他现在草木皆兵,生怕再出任何纰漏:“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让他好好养着,需要什么药材,尽管从孤的私库里拿!”他大手一挥,吩咐下人抬进来一大堆珍贵的补品药材,显得十分“慷慨”,却对谢临风真实的伤势和未来的价值,毫无深究的兴趣。
陈如锦看着太子这副蠢钝短视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厌恶,却又很快掩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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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僻静客院。
沈砚的伤势在精心调理下已渐愈。他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份最新的邸报和官员调任文书,眼神沉静锐利。
邸报上关于谢临风遇刺的消息语焉不详,但他结合自己在江南的一些听闻和二皇子府的信息网,早已拼凑出真相的大半。谢临风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堪称咎由自取,落得如此下场,他并无多少同情。但他绝不会因此掉以轻心。谢临风没死,太子一系就绝不会放弃这颗棋子,反而可能因为他的残废和绝望,引来更疯狂、更不择手段的反扑。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任命文书上——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正四品,掌分道纠察、言事谏诤之权。陛下在秋猎之后迅速擢升他,并将他放在这个恰好能监察、制衡兵部(尤其是即将上任的谢临风)的位置上,其平衡牵制之意,昭然若揭。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
沈砚深吸一口气,胸腔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他已迫不及待想要投入新的战场。他站起身,准备即刻去都察院上任。
“沈大人,且慢。”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白芷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走了进来,拦在他面前,“您重伤初愈,体内余毒尚未完全拔除,需安心静养,不可劳神费力,更不宜立刻处理公务。”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医者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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