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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士兵回来。
“人死了，什么都没招。”
凯瑟琳倏地抬起头，眼睫微颤，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爱德华紧了紧袖筒，毫不在意：“是吗，死了就死了吧。今天的事，全部推到他身上。再派人去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亲人，一起处理了。”
“是。”
士兵得令，正要离开。
“等等！”
一道声音立马出声阻止。
爱德华好整以暇地看向凯瑟琳。
凯瑟琳双手还没捆着，起身时，摇摇摆摆，样子有些狼狈。
她话语颤抖，有些震惊和愤恨。
“爱德华，就因为你的人问不出什么，就可以肆意虐杀平民吗？”
爱德华微笑：“今天洛森受伤，我必须要给我哥哥一个结果。你和那个平民刚好同时出现在森林里。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要为今天的事负责。不是你，就是他。他死了，认下所有的罪，不正好可以帮你解除嫌疑吗？”
“我看你是我朋友，才在这件事情上保护你。没想到，你根本不领这份人情啊。”
凯瑟琳有些崩溃，丝毫没有往日的温柔，“可是你也不应该，不应该……”
爱德华：“不应该杀了他？我怎么不知道凯瑟琳小姐有一颗至善至美的心。”
“好了，帮凯瑟琳小姐松绑，放她走。”
两位士兵上前，立马解开凯瑟琳身上的绳子。
爱德华：“凯瑟琳，你走吧。记住了，今天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全部是那个平民干的，明白了吗？”
凯瑟琳低垂着头，攥紧双拳，咬紧牙关，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爱德华没多看，转身离开。
跟着他的士兵，低声道：“大人，已经按照您之前的吩咐，给那个平民吃了点药，让他晕过去了。”
爱德华眼睛往后瞥了一下。
“盯着她，一旦发现她去看那个平民，立刻抓起来，送往监狱。”
“是。”
-
帐篷内。
摇曳的烛光，映照在莫蒂默孤独的后背和侧脸。
他坐在轮椅上，双手握住方洛的手，额头抵着，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祈求神明，让他的爱人平安无事。
早晨，方洛还在他面前恣意地笑着。
如今却……
那些人说得没错。
他是一个被上帝遗弃的不幸的人，靠近他身边的人，也会沾染这份不幸。
他后悔了。
“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他。”
“如果他能醒来，我愿意……愿意……”
莫蒂默说不出来“离开他”这三个字。
他狠不下心，放不了手。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为什么不能让我得偿所愿？
为什么不能让我获得幸福？
昏黄的烛光里，莫蒂默脖子的青筋鼓起，咬紧后槽牙，无声地流下眼泪，在脸上留下一道泛着光的水痕。
他在心里又把自己认识的所有神明，全部痛骂了一顿。
都他·妈没用。
这时。
“别哭……莫蒂默。”
虚弱得像耳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莫蒂默怔住，随即放下手，眼神茫然地看去。
只见方洛已经醒来，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像最好看的宝石。
他嘴唇干裂，面色苍白，但还是朝莫蒂默挤出一个笑来。
“莫蒂默，别哭，我没事……”
莫蒂默呆住，惊喜得三秒没缓过神来。
他沉默着看向方洛，又是两道热泪滑过脸庞。
一滴眼泪恰好滴在方洛右手虎口的位置，烫得他手一激。
方洛失笑出声：“哭什么呀，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莫蒂默没说话，他扑上来，埋在方洛脖颈，小心翼翼地抱住对方，以免触碰到方洛腰间的伤口。
“洛森，我差点以为……”
“别怕，莫蒂默，我还活着呢。”
一个受了伤的人，还反过来安慰他。
莫蒂默更加难过，也更加偏执。
“怪我，我不应该放你出来参加这个该死的狩猎。我应该用铁链拴住你的脖子，捆住你的双手双脚，把你关在只能看得见我的房间里，不让你离开我一步、离开我一秒……”
偏执到极致的莫蒂默，再一次暴露出来。
如果大度的后果，是会让方洛受伤。
他不愿意再装出大度的样子。
他就是不好，就是控制欲强，就是想要方洛随时随地地待在他身边。
去他·妈的尊重和自由。
他只要方洛，只要这个人。
莫蒂默闷声：“我只要你……”
方洛嘴角翘了翘。
他伸手，像抚摸生气的小狗一样，一下一下地摸着莫蒂默柔软的头发。
“这么霸道呀，莫蒂默。”
莫蒂默不说话。
“这次是意外，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不会再让你担心，也不会再让你哭了，好不好？”
莫蒂默还是不回答。
他根本就不满意方洛说的。
他不想要安抚，不想要宽慰，不想要被哄。
他只想要占有，囚禁，控制。
就算没有方洛的保证。
他也有了永远不会让方洛再碰打猎的想法。
他痛恨这个狩猎活动，甚至毫无理智地痛恨起芳妮来。
都怪芳妮，让方洛知道了这个狩猎活动。
如果不知道，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在得知方洛受伤、不知生死的时候，他甚至有想让所有人为方洛陪葬的癫狂想法。
幸好……
幸好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你来的时候，怕不怕？”方洛问。
莫蒂默稍微抬起点头，但没有离他太远。
“怕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吗？再说，你也可以派其他人，也不一定非得自己来。”
莫蒂默嘴角紧抿，说：“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方洛笑了一下，“谢谢你，莫蒂默。”
看见方洛虚弱的笑容，莫蒂默内心一阵刺痛。
他俯身亲了对方一下。
“洛森，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我不要再理你了。”
“好。”方洛说，“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莫蒂默没被他的撒娇蒙骗，“每次你嘴上都说听我的，实际上很有自己的主意。”
他安静了几秒，继续说：“洛森，如果你下一次还会受伤，我会在相同的位置，给自己也划一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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