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忖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村长,您坚持族规,我理解,也尊重。不过,此人奸猾,又对村里地形人员了如指掌。若只是关押,难保不会找到机会逃脱。到时候,恐怕第一个报复的就是村里,或者给我们车队带来麻烦。您看这样如何——作为他出卖我们行踪、导致我们遇袭的代价,也是为了防止他日后逃脱再作恶,我们的人,打断他的双腿。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这笔账算是清了;二来,他腿脚废了,也无法再逃跑或作恶,你们执行家法族规时,也更稳妥些。您觉得呢?”
村长捋着胡须,沉吟着。周围的村民,尤其是受害者的家人们,纷纷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好,既给了村里执行规矩的空间,又杜绝了后患,还让他们觉得解气。
半晌,村长点了点头:“阮姑娘思虑周全,提议甚好。就按您说的办吧。这既是对您有个交代,也是……让他为自己做的事,先付点利息。”
我看向刘根,递了个眼神。刘根会意,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在李金算惊恐的“呜呜”声中,他抬起脚,对准李金算的膝盖,毫不留情地、干脆利落地踩了下去!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伴随着被堵住嘴后仍从喉咙里挤出的、极度痛苦的闷哼。李金算身体剧颤,眼睛翻白,直接疼晕了过去。
刘根如法炮制,踩断了另一条腿的相同位置,然后走回我身边,低声汇报:“阮姐,放心,用了十成力,骨头碎了。这世道,没条件接,就算侥幸接上,这辈子也别想正常走路了。”
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处置完叛徒,压抑的气氛终于稍微缓解。物资交换按部就班地进行,村民们搬出了更多更好的土产,甚至那三户被救女孩的家人,不顾我的推辞,硬是额外拿来了不少鸡蛋、腊肉和手工做的鞋垫等物,非要塞给我们,千恩万谢,甚至想要跪下磕头,被我急忙扶起。
一切妥当,准备离开时,我看着远处光秃秃的树枝和灰蒙蒙的天空,想起霍峰的预警,还是忍不住对送行的村长提醒了一句:“村长,今年这天,冷得有点邪乎。又赶上这世道,保不齐后面还有什么灾殃。村里要是有余力,不如多组织人手,砍伐些树木,备足柴火,有备无患。”
村长微微一怔,随即郑重地点头,拱手道:“多谢阮姑娘提点!老朽记下了。你们也多保重!”
车队缓缓驶离李家村。后视镜里,村民们站在村口久久挥手。这一次,带走了交易的物资,送回了失散的亲人,揪出了隐藏的毒瘤,也留下了一句或许能帮他们熬过寒冬的提醒。末世里的交集,有时短暂如流星,却可能在彼此的生命轨迹上,刻下深刻的印记。而我们“灼阳”的前路,依旧漫长未知。
我知道丧尸爆发后,紧随而来的极端天气——极寒。但我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急,这么猛,几乎没给人太多喘息的机会。
从李家村回到钢厂的当晚,我先去看了种植车和养殖车的改造进度。张工带着人干得热火朝天,几辆大卡车的外部防御已经全部完工,焊接着钢板和尖刺,看起来和我们其他的战车别无二致。内部也搭好了货架,接好了部分线路。
“基地长,就等您说的保温材料和那些设备了!” 张工抹了把汗,脸上带着完工在即的期待。
我将这几天利用空间重置功能“刷”出来的大量保温棉、太阳能板、蓄电池组、补光灯,还有从宿舍楼拆下来的几台状况尚可的空调内机,一股脑都交给了他。
“太好了!” 张工眼睛发亮,拍着胸脯保证,“有了这些,最迟明天下午,保证全部安装调试完毕!”
安排完这边,我找到正在安排夜间巡逻的刘根。夜色已深,空气中似乎已经能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渗入骨髓的寒意。
“刘根,有件事得特别嘱咐你。” 我压低声音,语气严肃,“极寒可能很快就要来了,具体时间说不准。如果是在白天,大家活动着,还好说。就怕是在半夜,温度骤降,很多人睡熟了,会在不知不觉中失温,那可就危险了。”
我指了指他身上单薄的外套:“晚上巡逻,你和弟兄们多穿点,注意感觉温度变化。一旦觉得不对劲,冷得厉害,别犹豫,立刻用对讲机叫醒所有人!让大家赶紧起来把车上的壁炉点上,加穿厚衣服,厚被子捂严实了!宁可虚惊一场,也不能出任何岔子,明白吗?”
刘根神色一凛,重重点头:“明白,阮姐!您放心,今晚我亲自带班,一定盯紧了!”
第二天清晨。
生物钟让我在七点十三分准时醒来。房车烧着壁炉,尚且感觉不到异常。我像往常一样起身,睡眼惺忪地走向房车内的洗手间准备洗漱。
然而,当我的手习惯性地扶向洗手台旁的玻璃窗时,指尖传来的并非平日的温凉,而是一种刺骨的寒意。
我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只见那面原本清晰的玻璃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一片细密而精美的冰晶花纹!霜花如同拥有生命般,从窗棂边缘向着中心快速攀爬,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凛冽存在的降临。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没有半分迟疑,我立刻抓起枕边的对讲机,按下全体通话键,声音因初醒和骤然紧绷的神经而略带沙哑,却足够清晰:“全体成员注意!全体成员注意!我是阮夭夭!立刻起床!重复,立刻起床!检查车内温度,马上点燃壁炉,所有人加穿厚衣服!极寒——已经来了!”
放下对讲,我快步走到房车驾驶区,看向外置的温度计。短短几分钟,数字已经跳到了一个令人心惊的低值,零下40度,并且还在缓慢而坚定地下降。冰冷的空气仿佛能穿透车体的缝隙渗进来。
“昨天刚提醒李村长他们多屯柴火……” 我看着窗外迅速变得苍白的厂区景象,心里掠过一丝担忧,“就一天时间,就算他们立刻行动,又能攒下多少?这寒潮来得太快了……希望他们能想办法挺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