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立刻行动。沉重的医院大门被再次推开,走进了空旷却阴森的一楼大厅。散落的病历本和玻璃碴,发出细碎的声响,在挑高的大厅里引起轻微回音。
队员们迅速行动,将翻倒的候诊长椅、沉重的金属导诊台、甚至一台不知为何搁浅在大厅的小型x光机(已破损),奋力推搡到通往上层的手扶梯和楼梯入口处,构筑起一道歪歪扭扭的屏障。两名被选中的队员,手握匕首和手电守在障碍物后,神情警惕地仰头望着昏暗的楼梯上方。
“安全通道门检查!”霍峰带人沿着大厅边缘快速巡视,将一扇扇厚重的绿色防火门逐一拉上。有些门轴锈死,需要合力;有些门后似乎抵着东西,他们也不强行打开,只是确认门锁状态或寻找重物加固。
真正的清理,从一楼开始了。按照预案,队员们分为两组,交替掩护,沿着挂号缴费大厅和延伸出去的急诊科区域,逐片清扫。
一楼大厅开阔,反倒藏不住太多东西。零星几只被困在服务台后或墙角阴影里的丧尸,很快被击杀。真正重点是急诊科。推开那扇已经变形、玻璃全碎的自动门,一股更加复杂浓烈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混乱的痕迹更为明显:翻倒的输液架、散落一地的带血纱布和空药瓶、推床上依稀可辨的人形轮廓盖着白布(下面早已空瘪)……
但正如阮夭夭所料,这里也遗留着不少“硬货”。尽管多数设备已被破坏或无法运转,但仍有一些密封完好的超声机、心电图仪、未开封的成套手术器械包、甚至几台小型便携式呼吸机,散落在相对完好的诊室或储物间里。
“收。”阮夭夭没有丝毫犹豫,所过之处,意念驱动空间,将这些宝贵的医疗资源尽数吸纳。金属器械消失时轻微的嗡鸣,在这死寂之地格外清晰。每一件收入,都让未来多一分保障。
清理过程中,他们格外小心那些拉着帘布的检查隔间、堆放杂物的角落、以及卫生间一个个紧闭的隔断门。刀柄敲门、长矛探底、迅速开门后交叉火力警戒……流程枯燥却致命重要。
幸运的是,并未遇到成片丧尸,只有零星几只被困在狭小空间的丧尸。
整个一楼清理完毕,耗时比预想的长,但结果却让人心情复杂——没有幸存者。一个都没有。
“看来,爆发初期,感染者和伤员都往这里送……这里首当其冲。”刘根踢开脚边一个空掉的氧气瓶,语气有些低沉。而且一楼门窗多,最容易失守,没有活人留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阮夭夭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被障碍物和队友守卫着的、通往二楼的昏暗楼梯口。那里寂静无声,却仿佛承载着更多的未知。
“只希望,”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在空旷的急诊科里几乎听不见,“上面,会有吧。”
不仅仅是指江铭的母亲,更是指在这样彻底的灾难里,人类那顽强到不可思议的、生存的微光。
队伍稍作休整,确认一楼再无隐患后,阮夭夭将目光投向被障碍物半封堵的楼梯口。通往二层的阶梯向上延伸,没入一片昏沉之中,如同通往未知巨兽的肠道。
“按计划,一层层往上清。”她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流程不变,但越往上,房间越多,结构可能越复杂,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从二楼开始,清理工作进入了更加繁琐且考验耐心的阶段。从楼层指示牌看到,二楼到八楼,全是各个专科的门诊区域和检查室。
长长的走廊两侧,密布着一间间诊室、检查室、治疗室、护士站。每扇门后都可能隐藏着危机,也可能是空无一物,但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推开每一扇门,都像打开一个盲盒。队员们必须严格按照战术动作执行:一人于门侧警戒,另一人用枪托或矛杆轻磕门板制造声响,倾听反应,随后迅速开门,击杀瞬间覆盖可能扑出的黑影。
接着,还要仔细检查办公桌下、文件柜后、检查床底、甚至狭小的卫生间。有些诊室里还保持着灾难突降时的混乱状态——翻倒的椅子、散落的病历、干涸的血迹、以及凝固在某种惊恐或痛苦姿态中的遗骸。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霉菌和一种更为陈旧的死亡气息。
清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越往上隐藏在暗处的丧尸越多,毕竟距离一楼越远,没在昨天被吸引到一楼门口击杀的丧尸肯定就越多。
而且门诊区房间实在太多,且常常需要破门(许多门从内部锁死),或在满是障碍物的房间里艰难移动。每一步都需谨慎,每一次开门都伴随着肾上腺素的飙升。时间在紧绷的神经和缓慢的推进中一点点流逝。
然而,从二楼到三楼,四楼到五楼……一直到清理完第八层的最后一个角落,除了在个别房间或走廊转角遭遇并解决掉零星几只被困已久的丧尸外,他们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没有求救的痕迹,没有近期生活过的迹象,只有一片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随着楼层升高,希望如同沙漏中的流沙般一点点漏掉。一直跟在队伍中后段,每次开门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的江铭,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里的急切逐渐被一层灰暗的绝望覆盖。
他紧握着一根从车队带来的撬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沉重。在确认八楼最后一间眼科诊室同样空无一人(无论是活人还是活动的死人)后,他肩膀猛地塌了下去,手里的撬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走廊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怎么会……都没有……”他声音干涩嘶哑,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妈……难道真的……”
“江铭。”阮夭夭的声音打断了他几乎要淹没自己的悲观思绪。她走到少年面前,没有去捡那根撬棍,而是直视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她的语气并不十分温柔,却有种磐石般的稳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