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忙得脚打后脑勺,可再忙,也挡不住年轻人的心思。
林实这几天干活特别卖力——天不亮就下地,天黑透了才回。开荒进度比别人快出一大截,连石伯都夸:“二小子,你这劲头,赶得上两头牛了!”
只有自家人知道,他这么拼,是因为小莲。
小莲家分到的地就在林实家地旁边。柳氏身体弱,干不了重活,小莲一个姑娘家,到底力气有限。林实就“顺便”帮把手——今天帮犁地,明天帮撒种,后天帮修田埂。
一来二去,两家地都快分不清界线了。
这天傍晚,林实刚收工,提着水桶去溪边打水,就看见小莲蹲在溪石上洗衣裳。
夕阳把溪水染成金红色,小莲挽着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木槌一下下敲打着粗布衣裳。她低着头,颈子弯出柔软的弧度,几缕碎发被汗水粘在腮边。
林实看得呆了,水桶差点掉地上。
“林二哥?”小莲听见动静,抬头看见他,脸一红。
“啊……我、我来打水。”林实慌慌张张蹲下,舀了满桶水,却不起身,蹲在那儿偷眼看小莲。
小莲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头用力捶衣裳。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溪水哗哗,和木槌的噗噗声。
半晌,林实憋出一句:“那个……你家的豆子,出苗了吗?”
“出了,可齐整了。”小莲小声答。
“我家的也出了。”林实说完,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挠挠头,“那什么……明天我给你家地浇水吧,我看埂子有点漏。”
“不用麻烦林二哥……”
“不麻烦不麻烦!”林实赶紧说,“顺、顺手的事儿。”
小莲抿嘴笑了,没再推辞。
林实心里乐开了花,提着水桶哼着小曲往回走。刚走到半路,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是阿依。
阿木的妹妹,那个彝族姑娘。她穿着彝族的绣花短褂和百褶裙,头上戴着银饰,小麦色的皮肤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野菌子。
“林二哥!”阿依声音清脆,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正要去找你呢。”
林实停下脚步:“阿依啊,有事?”
“给你。”阿依把竹篮递过来,“今天进山采的菌子,最鲜的鸡枞菌,炖汤可好喝了。我哥说你们汉人爱吃这个。”
林实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自己留着吃……”
“拿着嘛!”阿依不由分说把篮子塞他手里,“你们帮了我们寨子那么多,几朵菌子算什么。”
林实只好接过:“那……谢谢了。”
阿依没走,歪头看着他:“林二哥,你开荒那块地,我看石头好多,不好弄吧?”
“还行,慢慢捡。”
“明天我带两个姐妹来帮你捡石头!”阿依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力气大,干活快。”
“啊?不用……”
“要的要的!”阿依摆摆手,转身就跑,“说定了,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林实提着篮子和水桶,站在原地发愣。
这……这算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林实扛着锄头刚到地头,就看见阿依带着两个彝族姑娘等在那儿了。三个姑娘都穿着利落的短打,背着竹筐,说干就干,蹲在地里就开始捡石头。
林实拦都拦不住。
“阿依,真不用……”
“林二哥你别管,你干你的!”阿依头也不抬,手速飞快,一块块石头扔进竹筐,动作麻利得很。
林实没办法,只好去翻地。可总感觉背后有三双眼睛盯着,浑身不自在。
更不自在的是,没过多久,小莲也来了。
她是来给自家地拔草的,看见地头多了三个陌生姑娘,愣了一下。
“小莲妹妹!”阿依倒是大方,站起来打招呼,“我是阿依,阿木的妹妹。我们来帮林二哥捡石头。”
小莲看着阿依灿烂的笑脸,又看看旁边埋头苦干、不敢抬头的林实,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阿依姐姐好。”她小声应了句,低头去拔草。
气氛微妙起来。
林实夹在中间,汗都下来了。他一会儿看看小莲,一会儿看看阿依,锄头挥得乱七八糟。
正好林晚来巡查春耕,远远看见这阵仗,乐了。
她没过去,躲在树后看热闹。
只见阿依干活利索,一会儿就捡了一大筐石头,还时不时跟林实说笑:“林二哥,这块地开出来,种苞谷还是种豆子?”
林实支支吾吾:“还没想好……”
“种苞谷吧!苞谷耐旱,这块地向阳,长得肯定好。”阿依兴致勃勃,“等秋收了,我教你们做苞谷酒,可香了!”
小莲蹲在不远处,默默拔草,一声不吭。
林实偷眼看她,见她抿着唇,眼眶好像有点红,心里更慌了。
“那个……阿依,石头捡得差不多了,你们回去歇着吧。”林实想把人支走。
“不累!”阿依擦擦汗,“再把那边捡捡。”
林实没办法,硬着头皮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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