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作战会议,气氛凝重。
议事堂里点着三盏油灯,光线昏黄。林崇山坐在主位,林晚坐在他右手边,下面是林坚、林朴、阿木、老吴、石伯,还有老孙——林晚特意把他叫来了,因为他堂兄在盐泉,是最了解内部情况的人。
羊皮地图摊在桌上,林朴画的线条在灯光下有些模糊,但关键位置都标得清楚。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林晚开口,“盐泉易守难攻,刘黑塔有四十多人,武器精良。咱们硬拼,就算加上永安寨的人,也不占优势。”
林坚皱眉:“那就智取。后山那条小路,能不能用?”
阿木点头:“可以用,但危险。崖壁陡,晚上看不清,容易失足。而且就算下去了,怎么打开谷口让大部队进去?”
“内应。”林朴言简意赅。
所有人都看向老孙。
老孙紧张得直搓手:“我、我堂兄老孙头,在盐泉煮了三年盐,是老师傅。盐工里他威望高,大家都听他的。如果能联系上他……”
“怎么联系?”林崇山问。
“盐泉每月初一、十五,会放两个盐工出来采买——其实就是跟附近寨子换点粮食菜蔬。下次采买是五天后,十五。”老孙说,“出来的人里,通常有我堂兄,因为他老实,刘黑塔放心。”
林晚眼睛一亮:“这是个机会。如果能在那天接触上,把咱们的计划传进去。”
“可是怎么接触?”林实插话,“采买肯定有人跟着看守。”
“我有办法。”阿木忽然说,“黑虎寨跟盐泉有交易,每月十五也会去换盐。我可以扮成黑虎寨的人,趁交易的时候,找机会跟老孙头说话。”
林晚思索:“风险太大。万一被认出来……”
“不会。”阿木很肯定,“彝寨之间来往多,生面孔常见。而且我可以说黑虎寨头人让我来的,有事要单独跟煮盐师傅说——盐的品质、价钱这些,看守不懂,不会起疑。”
这倒是个法子。
林晚看向父亲,林崇山沉吟片刻:“可以一试,但要做好准备。万一暴露,怎么脱身?”
“我带两个人,假装是护卫。”阿木说,“万一有事,能杀出来。”
林朴站起来:“我跟你去。”
“我也去!”林实不甘落后。
林晚摇头:“二哥你不能去,你性子急,容易坏事。三哥可以去,再带一个机灵的……”她想了想,“豆子吧,他跑得快,眼神好。”
豆子本来在门外偷听,闻言蹦进来:“真的?我去我去!”
林崇山拍板:“就这么定。阿木、林朴、豆子,五天后去黑虎寨,借他们的名头接触老孙头。任务只有一个:把咱们的意思传进去,问老孙头愿不愿意做内应。如果愿意,约定信号和时间。”
他顿了顿,看向林晚:“晚儿,你给老孙头带什么话?”
林晚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这里面是五两银子,给老孙头做定金。再带三句话:第一,事成之后,盐工全数收留,管吃管住,按劳给工分,工分可换粮食布匹铁器。第二,愿意留下的守卫,只要没大恶,也可收编。第三,刘黑塔的人头,交给想报仇的人处理。”
老孙听得眼圈发红,扑通跪下:“林姑娘,我替我堂兄谢谢您!”
林晚赶紧扶起他:“孙叔别这样,咱们都是一家人。”
计划大致定了,接下来是细节推敲。
怎么接头?怎么传递消息而不被怀疑?如果老孙头不愿意怎么办?如果被刘黑塔察觉怎么办?
一个个问题提出来,一个个解决方案想出来。
会议开到半夜,总算把大框架敲定了。
散会后,林晚留下阿木和林朴,又单独交代。
“这次去,安全第一。如果感觉不对劲,立刻撤,不要勉强。”她看着两人,“盐泉固然重要,但你们的命更重要。”
林朴点头:“我懂。”
阿木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林晚一眼。
等他们都走了,林晚一个人坐在议事堂里,对着地图发呆。
林崇山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爹,您说……咱们这么做,对吗?”林晚忽然问,“刘黑塔虽然可恶,但毕竟是条人命。咱们这样算计着去夺人家的地盘,是不是……也不太光彩?”
林崇山沉默良久。
“晚儿,爹这辈子,最讲忠义。”他缓缓说,“但流放这一路,爹想明白一件事:忠义是对好人讲的。对恶人,讲仁义就是纵容。”
他指着地图上的盐泉:“刘黑塔占着盐泉,欺压盐工,哄抬盐价,周围寨子敢怒不敢言。咱们夺过来,一是自救——咱们需要盐;二是救人——那些盐工也是爹生娘养的,不该当奴隶;三是为民除害——让这片地方的人都能吃上便宜盐。”
“这叫替天行道,不叫不光彩。”
林晚看着父亲,发现这个老将军眼里有光,那是沉寂许久的热血又燃起来了。
“爹,您不反对了?”
“反对什么?”林崇山笑了,“你爹我当年带兵打仗,剿匪平乱,干的就是这个。只是后来……唉,不提了。现在挺好,为了咱们自己,也为了这一方百姓,干点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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