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脚伤需要静养,正好给了她整理思绪、汇总情报的时间。雪天无法外出劳作,望安居的众人除了必要的砍柴、警戒和家务,也有了更多围坐交流的机会。
这天下午,主屋里烧着暖炕,林晚半靠在炕上,脚踝敷着草药。林崇山、苏氏、林坚、林朴、林实、石伯、老吴、柳氏都在,连阿木也坐在门边听着。赵氏在里间休息。
林晚面前摆着几块写满炭笔字的树皮,这是她根据最近从不同渠道获得的信息,整理出的“外界形势简报”。
“爹,各位,”林晚清了清嗓子,开始她的“汇报”,“咱们困居深山,但不能对外面一无所知。我把最近从阿木族人、永安寨陈先生那里听来的,还有石伯、柳婶他们逃难路上见过的,零零碎碎拼凑了一下,情况……很不乐观。”
她拿起第一块树皮:
“第一,朝廷局势。”林晚语气凝重,“从陈先生上次透露和最近隐约得到的消息看,老皇帝病重(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被软禁),几乎不理朝政。太子和以瑞王(据说很得老皇帝喜爱的小儿子)为首的几个年长皇子斗得你死我活。朝堂上派系倾轧,边军将领也各自站队,政令混乱。北方几个州郡,因为连年战乱和赋税,已经出现小股民变,虽然暂时被镇压,但火种已经埋下。”
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国本动摇,天下必乱。
“第二,边患与军情。”林晚继续道,“北方的胡人似乎嗅到了机会,正在边境频繁调动,小规模冲突不断。朝廷精力在内斗,边军粮饷不继,士气低落,恐怕……撑不了多久。一旦边关有失,胡人铁蹄南下,中原必将大乱。这也是为什么咱们能遇到溃兵,以及山里匪帮越来越多的原因之一——很多溃兵和活不下去的边民,都往南边深山流窜。”
林坚握紧了拳头,他毕竟曾是军旅之人,听到边军如此境况,心中憋闷。
“第三,民生与经济。”林晚拿起另一块树皮,“北方多地去年春夏大旱,秋天又遭了蝗灾,粮食歉收甚至绝收。加上朝廷加征‘剿饷’、‘练饷’(为了平乱和练兵),官吏层层盘剥,无数农民破产,卖儿卖女,易子而食……据经过的流民说,有些地方,已经‘百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南边情况稍好,但也受波及,粮价飞涨,流民遍地。估计……现在中原各地,无家可归的流民,数以百万计。”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石伯和柳氏想起自家遭遇,已经抹起了眼泪。苏氏和赵氏也眼眶泛红。连最跳脱的林实,也沉默了。
“第四,咱们周边的具体威胁。”林晚放下树皮,看向阿木和林朴,“根据阿木从族人那里听到的,以及三哥之前侦察和审问俘虏(王三李四)得到的信息,西南这片山区,现在至少有三股比较大的武装势力,不包括吉克头人那样的彝寨和永安寨。”
“第一股,就是以赵阎王为首的溃兵残部,人数估计在二三十,心狠手辣,熟悉山林,对咱们的底细和位置有一定了解,是近在咫尺的威胁。”
“第二股,是更西边深山里的‘黑石寨’,听说是几伙积年山匪合并的,人数可能过百,武器混杂,行事凶残,经常劫掠小部落和过往商旅(如果还有商旅的话)。吉克头人他们也颇为忌惮。”
“第三股,比较神秘。据说是从东边流窜过来的一支‘乱民’,人数不详,但似乎有点组织,不像普通土匪,倒像是……被逼反的农户或者地方豪强武装,目的不明,动向也不明。”
林朴补充道:“永安寨的陈先生上次也隐晦提醒,最近山里不太平,让我们小心。恐怕他们也知道这些势力的存在,甚至可能有过接触或冲突。”
林崇山听完,长叹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朝廷无能,天下将乱。咱们这小小的望安居,就像怒海中的一叶扁舟,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爹,正因为外面乱,咱们这里才更显得珍贵,也更需要强大起来。”林晚目光坚定,“乱世之中,一块能自给自足、相对安宁的土地,就是无价之宝。会吸引人来投奔,也会招来豺狼觊觎。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乱局还未彻底波及到这里,抓紧时间,壮大自身,高筑墙,广积粮。”
“晚儿说得对。”林坚接口道,“咱们有地,有水,有人,有手艺,还有彝寨和永安寨两个可以借力的邻居。只要咱们自己拧成一股绳,加快发展,就不怕那些魑魅魍魉!”
“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实也挥了挥拳头。
林晚点点头,拿出最后一块树皮,上面画着简陋的示意图:“这是根据现有信息,画的咱们周边势力粗略分布图。咱们在中间,北边和东边暂时没有明确的大势力(小股流寇除外),西边有黑石寨,西南有溃兵赵阎王残部和不明‘乱民’,南边有永安寨和吉克头人彝寨(算友善)。所以,咱们未来的防御和探索重点,是西和西南方向。同时,要加固与南边两个盟友的联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