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余震未消,空气中刺鼻的硝烟与尘土尚未散去。
林风冰冷的目光穿透渐渐沉降的烟尘,死死锁住那段剧烈震颤后、布满蛛网般裂缝的城墙。他没有立刻下达全军突击的命令——作为指挥官,他深知在爆破效果未明、守军反应未定之时,盲目冲锋只会让精锐的突击营陷入被动,甚至可能被混乱中的垂死反击所伤。
他在等待,也在逼迫。
“炮车——放!”令旗挥下,厉喝声穿透战场短暂的死寂。
早已重新装填、调整好射界的炮车阵地再次发出怒吼。这一次,不再是测试威力的零星发射,而是蓄谋已久的集中覆盖!数十枚燃烧的火球、裹挟着秽物的“秽弹”、乃至普通却沉重的石弹,划破嘈杂渐起的天空,如同暴雨般砸向那段濒临崩溃的城墙及其左右延伸的墙段!
轰轰轰!砰砰!
爆炸声、撞击声、燃烧的噼啪声、守军绝望的惨叫与惊呼,瞬间混成一片!炮石重点打击的区域,正是守军可能集结抢修、或是预备队增援的路线。火球引燃了城头残余的木质构件和守军匆忙堆积的物料,黑烟再起;“秽弹”炸开,污秽之物溅射,进一步加剧了混乱和恐慌;实心石弹则狠狠撞击在已经松动的墙体上,每一次命中都让那些裂缝狰狞地扩大一分,簌簌落下的砖石尘土如同城墙流下的黑色血液。
几乎在炮击开始的同时,前压的弓弩手阵列也爆发出密集的弦鸣!箭矢如飞蝗般掠过低空,覆盖了城墙垛口之后任何可能藏匿弓箭手的位置,压制得幸存的守军根本抬不起头,更别说组织有效的反击或观察城外敌军的动向。
“突击营——盾车推进!云梯准备!”林风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抓住这由炮火和箭雨创造的、稍纵即逝的压制窗口。
早已蓄势待发的突击营将士轰然应诺。最前列,数十辆加固的盾车被力士们奋力推出。这些盾车以厚木板为基,蒙覆生牛皮,甚至镶嵌了缴获的少许铁片,正面形如屋脊,能有效抵御箭矢和滚木礌石。盾车并非直冲城墙,而是呈现一个松散的扇形,向着爆破城墙段左右两侧以及正面可能存在的坍塌区域缓缓逼近。盾车之后,扛着长梯、钩索的健卒猫腰紧随,再后面则是刀盾手与长矛手组成的突击队形。
他们的目标明确——利用炮击和爆破造成的混乱与墙体损伤,多点试探,寻找真正的突破口,或者,制造突破口!
城头上,守军彻底陷入了地狱。脚下是不时震颤、仿佛随时会塌陷的危墙,头上是呼啸砸落的炮石和绵密的箭雨,身边是燃烧的火焰、弥漫的污秽和同伴残缺的尸体。军官的号令被爆炸和惨叫淹没,建制完全被打乱,每个人都在凭本能躲避、挣扎,甚至为了争夺相对安全的角落而厮打。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之中,被重点打击的那段城墙,在承受了又一轮炮石撞击和自身结构损伤的累积后,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先是城墙中段偏下、那个被炸得向内凹陷的浅坑周围,裂缝骤然扩大、延伸、交织!大块大块的包砖连同内部的夯土,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向内崩塌滑落!烟尘冲天而起,一个数尺宽、边缘参差不齐的窟窿赫然出现!
但这还不是结束!
仿佛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以这个窟窿为起点,上方严重受损、失去支撑的墙体,紧跟着发生连锁坍塌!更多的砖石夯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沿着城墙内侧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斜坡废墟!碎裂的墙砖、折断的木梁、守军遗落的兵器和旗帜,连同一些来不及逃开的守军尸体,一起被裹挟着滚落!
轰隆隆——!
坍塌持续了足足十几息时间。当烟尘稍微散去,城外的先遣军将士看到了让他们热血沸腾的一幕:
在那段长达二三十步的城墙区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V”形缺口!缺口底部最宽处,几乎与护城河(此段已基本被填平)相连,形成一个粗糙的、由破碎砖石和泥土构成的斜坡,斜斜地通向城内!虽然斜坡陡峭,布满尖锐的碎石和障碍,但已经不再是垂直的、令人绝望的高墙!而在缺口两侧,是摇摇欲坠、布满了恐怖裂缝的残余墙体,仿佛随时会继续崩塌!
真正的缺口,出现了!
“缺口!城墙塌了!!”
“天助我也!杀进去!!”
“为了均平富!杀——!!”
无需更多的命令,战场上所有先遣军将士都看到了这决定性的景象。压抑已久的战意和狂喜瞬间爆发成震天的怒吼!甚至连后方待命的辅兵和民夫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擂鼓!全军——压上!”林风终于挥下了总攻的手臂,他的眼中也燃起了炽烈的火焰。谋划、隐忍、冒险、牺牲……一切,都是为了此刻!
咚咚咚咚——!激昂的战鼓声撼天动地,比之前的爆炸更催人热血!
已经推进到护城河边的盾车部队,立刻转向,朝着那巨大的缺口猛冲!盾车之后,扛着云梯的士卒则分出一部分,扑向缺口两侧尚且完好的城墙,试图扩大突破口。更多的突击营将士,如同决堤的洪流,挥舞着刀枪,踏着同伴用盾车和尸体在护城河残骸与壕沟上铺出的道路,呐喊着冲向那死亡的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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