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枢阁地下修复室,空气在“天可汗之篡”余波中沉淀如熔融。油灯光晕化作温润的液态黄金,流淌在《明鉴烛照录·共鉴篇》上。季雅录入“天可汗”符文数据,目光追慕盛唐气象;温馨在“澄心之界”边缘融合“天鉴”与“烛照·明鉴”之力,光晕如虹;李宁静坐藤椅,掌中“守”字铜印余温散尽,翠微宫含风殿的箴言——“正统在于文之昌明、德之广被、心之向背,而非血之纯粹”——仍在心湖激荡。他敏锐察觉司命的“执念污染”已升级,矛头直指北宋名臣范仲淹——那位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信念,却在宦海沉浮中饱尝忧患的范文正公。野史言其少时家贫,划粥断齑,“忧乐”背后亦有对仕途险恶的忧虑。
“嗡——!”
《文脉图》震颤如大地脉动。镜面中央,一个全新的金色光点亮起——邓州(今河南南阳)!光芒非金非银,而是一种混杂着浩然正气、家国忧思、改革锐气、贬谪孤寂、桃李芬芳与深沉迷茫的温润青金色。它明亮而不刺眼,透着“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悲悯与“先忧后乐”的担当,却也隐含深入骨髓的孤独与疲惫。无数青、白、金、灰丝线如愁云惨淡交织缠绕。一条最坚韧的青金丝线末端,凝结着一个身着朴素官袍、面容清瘦坚毅、眼神深邃如潭却隐含忧虑执着的中年男子虚影——他立于萧疏竹林与隐约学堂间,周身环绕“忧”“乐”“忠”“勤”“廉”“拙”“革”“谪”“进”“退”的微光,无数“理想”与“现实”的气流环绕!
“范仲淹……范文正公!”季雅惊呼,声音微颤。数据流淌过镜面:“节点能量属性……多重高尚品格与深刻困境交织!司命目标是庆历新政倡导者,欲将其‘先忧后乐’理想与改革失败、屡遭贬谪的现实扭曲成‘愚忠’‘空谈’,污染‘担当’‘理想’‘士大夫精神’这条文脉!”
温馨脸色凝重,玉尺“当啷”坠地:“浊气浓度无法测量!司命在模拟范仲淹晚年心境!欲使其‘先忧后乐’变迂腐,‘庆历新政’变鲁莽,塑造成怀才不遇、徒耗国帑的悲剧书生!节点正被更高维度的‘锢’之力侵蚀!范仲淹残魂危在旦夕!他在自囚!”
李宁猛地起身,铜印滚烫!灼热感源于对那位“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士大夫的无限敬仰与共鸣。他脑中闪过批注:“希文之忧乐,非一人之私忧,乃天下之公忧……其光在千秋。”司命此举,目标之高洁、手段之阴险、用心之恶毒,直指华夏文明最核心的“士人精神”与“担当意识”——那个关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终极命题!而范仲淹的特殊性在于,他是文明长河中五种价值坐标(铁血探索、仁德坚守、权谋纵横、盛世雄图、士人担当)的复杂融合体,更是后世精神源泉!
“路径!”李宁声音斩钉截铁,“定位碎片坐标!分析‘锢’之结构!”
季雅手指化残影,数据流倾泻:“坐标锁定!公元1052年,皇佑四年,范仲淹病逝徐州途中!陷阱名‘忧乐之锢’!入口即其临终意识流与毕生‘忧乐’镜像叠加!司命利用其遗憾、无奈、忧虑、期许及对‘道之可行’的深刻怀疑,凝练成无数‘若我当初……’的假设性幻境与自我诘问!直接作用于士大夫精神本源!穿越方式是‘共鸣’!需以同等量级的‘士人担当’与‘辩证智慧’理解其自囚,引导其走出迷茫,完成灯塔使命!”
温馨捡起玉尺,青光波动:“无……无数假设幻境与自我诘问?直面信仰困境?比‘天可汗之篡’更具窒息感!”
前所未有的压力袭来——来自士人精神信仰的、关于理想与现实、担当与困境的终极压力!过往考验逻辑、法理、情感、对话、陪伴、辩证、映照。而此次,需对抗的是身处士大夫精神巅峰却陷入深刻自我怀疑的孤独灵魂,对其毕生信念最深邃的自诘与自囚!现有“烛照”之法似乎都显理论化。
李宁凝视铜印,赤光流转。他想起了过往守护者展现的各种特质。范仲淹的“先忧后乐”与改革阴影,内核何在?是个人抱负受挫,还是对“士大夫何以安身立命”的超越性探索?司命的“锢”之力能生根,正因为范仲淹一生是理想光辉、现实困境、改革锐气、贬谪孤寂、桃李芬芳与深刻反思的史诗!
“季雅,”李宁声音深邃凝重,“范仲淹的‘忧’,根源何在?其‘先忧后乐’与某位帝王的‘势’之执念、一位仁德继承者的‘仁’之坚守、一位权倾朝野者的‘权’之务实、一位盛世雄主的‘融’之自信,有何关联?”
“是士人精神的极致体现,躬身实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季雅沉吟道,“史载其幼孤贫,目睹纲常败坏,亲历宦海沉浮,故‘进亦忧,退亦忧’。其‘忧’是心忧天下,‘乐’是先忧后乐,‘忠’‘勤’‘廉’‘拙’‘革’皆为践行。此乃以天下为己任的‘士大夫精神’典范,在‘理想’与‘现实’间求践行之道。与其他坐标形成鲜明对比——范仲淹走的是担当的、理想的、充满韧性的第五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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