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书院旧址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文枢阁”内的气氛并未因此轻松多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疲惫、庆幸与更深层次忧虑的复杂情绪。司命离去时留下的那句关于“焚”之力量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三人都清楚,短暂的喘息只是为了迎接更严峻的挑战。
温馨盘膝坐在工作台前,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心的紫金色光点稳定如常,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内敛。她双手虚按在修复了大半的“仁”字玉璧之上,闭目凝神,仔细梳理着与司命一战中获得的庞杂信息流,以及温雅意志融入后带来的全新感悟。玉璧表面温润,内部仿佛有星河流动,传递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智慧与沉静。
“司命的力量……很奇特。”温馨缓缓睁开眼,看向围拢过来的李宁和季雅,“他并非单纯地使用‘浊气’污染,更像是在……‘引导’和‘放大’某种本就存在于文脉节点,或者存在于人心深处的负面倾向。在信陵坊,他放大的是对‘信诺’的怀疑与僵化;在天一书院,他放大的是对‘知识’的困惑与绝望。他的‘惑’,直指人心弱点。”
季雅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文脉图》上代表天一书院、此刻已恢复平静但依旧残留一丝微弱黄光的节点。“确实如此。断文会的手段,越来越精准和恶毒。他们不再满足于粗暴的破坏,而是试图从根本上扭曲文明的精神内核。司命提到的‘焚’,恐怕是比‘淤塞’和‘惑乱’更可怕的形态,可能是彻底的毁灭、燃尽,或者……某种极致的狂热,足以将一切理智与传承付之一炬。”
李宁靠坐在墙边,默默运转着微薄的内息,试图加速经脉的修复。胸口的闷痛依旧存在,但比之前减轻了许多。他听着两人的分析,金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修复被破坏的节点,还要预防他们针对尚未被污染,但可能蕴含‘弱点’的节点下手?”
“正是。”季雅指向《文脉图》上另一个光芒较为稳定,但位置相对孤立的区域——城北的“古礼台”遗址。“如果说‘信’是交往基石,‘知’是进步阶梯,那么‘礼’,则是秩序与和谐的体现,是文明内外规则的具象化。‘礼’之文脉,强调尊卑有序、行为规范、内外兼修。但若被扭曲,极易变成压抑人性、僵化教条、甚至制造隔阂与压迫的工具。这里,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古礼台,相传是古代王朝祭祀天地、颁布历法、举行重大典礼的场所,象征着“礼”之文脉的权威性与规范性。历经沧桑,如今只剩下一片高出地面的夯土台基和几尊残缺的石兽,掩映在荒草与杂树之间,平日人迹罕至。
温馨腕间的“鸣”字金铃忽然发出极其轻微的、带着警示意味的震颤。她凝神感应,轻声道:“金铃示警,古礼台方向……有微弱的、不正常的能量聚集,性质……偏向‘压抑’和‘规训’,带着一丝冰冷的秩序感,与司命的‘惑’不同,但同样令人不安。”
“事不宜迟。”李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僵硬的手腕,眼神坚定,“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至少要先摸清那里的情况。”
这一次,三人的行动更加谨慎。他们并未直接前往古礼台,而是先由季雅通过《文脉图》进行远程扫描,温馨则通过金铃进行更精细的能量流向感知。同时,李宁利用白天时间,对古礼台周边环境进行了数次外围侦查,确认没有明显的断文会成员活动迹象,但确实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让人不自觉变得拘谨、压抑的氛围在台基周围弥漫。
“能量场已经形成,但似乎还处于初期阶段,更像是一个……‘领域’的雏形,或者说,一个‘试炼场’。”季雅分析着图卷上显示的数据,“能量性质非常纯粹,就是‘礼’的规则之力,但被某种力量引导,变得极端化和排外。任何不符合其预设‘规则’的存在进入,都会受到压制和排斥。”
“看来,断文会这次没有直接污染,而是利用古礼台本身的文脉特性,布置了一个陷阱。”温馨若有所思,“或许,他们是想借此消耗我们的力量,或者……观察我们应对‘规则’类挑战的方式。”
“无论如何,这一关必须过。”李宁沉声道,“既然是‘规则’,就有破解之法。我们小心应对。”
次日正午,阳气最盛之时,三人来到了古礼台脚下。眼前的景象与资料中描述的荒凉截然不同。高大的夯土台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光膜笼罩,光膜流转着古朴、威严的气息。台基上的杂草似乎都生长得格外规整,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秩序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旧纸卷的气息,同时夹杂着一丝冰冷的金属质感。
踏上通往台基顶部的石阶第一步,三人同时感到身体一沉!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并非作用于**,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仿佛有无数双严厉的眼睛在审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要求他们必须符合某种古老的、刻板的礼仪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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