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一,卯时三刻。
天刚蒙蒙亮,闲云茶馆的后院已经有人影在忙碌了。林不语挽着袖子,正在菜地里浇水。水瓢划过弧线,水珠在空中散成细雾,均匀地洒在菜叶上。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像是精心计算过每一滴水的落点。
林寅推开房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林掌柜起得真早。”他走过去。
“习惯了。”林不语头也不抬,“师父说,浇水如浇心,心静了,菜就长得好。”
他浇完最后一垄菜,直起身,擦了擦手:“林公子也起这么早?”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那正好,帮我生火吧,该烧水了。”
两人走进厨房。灶台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林不语往灶里添柴,林寅用火折子点火。柴是晒干的松枝,一点就着,噼啪作响,散发出松脂的清香。
“今天会有客人来吗?”林寅问。
“天天都有。”林不语往锅里添水,“不过今天……可能会来些特别的客人。”
“怎么说?”
林不语盖上锅盖,坐在灶前的小凳上,看着跳跃的火苗:“昨天下午,右相府的人来定了个雅间,说是午时要招待贵客。按规矩,定雅间的客人不用排队,所以今天上午,茶馆不对外营业。”
右相府……
林寅想起昨天林不语说的朝堂局势。右相李大人,武将出身,主张扩军备战。他这个时候来茶馆,是为了什么?
“掌柜的知道他们要招待谁吗?”
“不知道。”林不语摇头,“但能让右相府出面定雅间的,不是朝中大员,就是……军中将领。”
正说着,楚红袖也起来了。她换了一身朴素的青色布裙,头发简单束起,少了将军的英气,多了几分温婉。但腰间那柄剑,依然醒目。
“右相府?”她听到两人谈话,眉头微皱,“李成武?他来做什么?”
“楚将军认识右相?”林寅问。
“打过几次交道。”楚红袖走到灶台边,看了看锅里渐渐沸腾的水,“李成武是边军出身,靠军功一步步爬到右相的位置。他这人……有野心,也有能力。但太急躁,手段也狠。”
“那左相呢?”
“左相王明阳是文官世家,三代为相。”楚红袖说,“他主张休养生息,反对穷兵黩武。两人政见不合,明争暗斗三年了。”
林不语添了把柴:“今天这场茶会,恐怕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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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茶馆开门。
林不语把“今日包场”的木牌挂出去,然后开始准备茶具。他拿出珍藏的紫砂壶,一套青瓷茶杯,还有几种不同年份的茶叶,一一摆放在柜台上。
林寅在旁帮忙擦拭桌椅。楚红袖则抱着剑,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这是她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随时保持警惕。
巳时刚过,门外传来马蹄声。
不是一匹马,是好几匹。蹄声整齐,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军马。
林不语放下茶巾,走到门口。
来的是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将领,四十岁上下,身穿黑色轻甲,腰佩长刀,面容刚毅,眼神锐利。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些的军官,都穿着便服,但腰杆笔直,一看就是军人。
“李将军。”林不语拱手。
“林掌柜。”那将领点点头,声音洪亮,“雅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李将军——李成武的弟弟李成文,右相府的侍卫统领——跟着林不语上了二楼。两个年轻军官守在楼梯口,目不斜视。
林寅和楚红袖对视一眼。
来的是李成文,不是李成武本人。但李成文是右相的心腹,他的出现,也代表了右相的意思。
“楚将军,”林寅低声问,“这个李成文,你了解吗?”
“了解一些。”楚红袖点头,“他是李成武的胞弟,在边军当过十年偏将,战功赫赫。后来李成武入朝为相,他也跟着回来了,现在是右相府的侍卫统领,兼京城守备副将。”
“也就是说……他手里有兵?”
“京城守备军三万人,归他和正将共同管辖。”楚红袖顿了顿,“但正将年迈多病,实际兵权,大半在李成文手里。”
林寅若有所思。
右相让自己的弟弟,手握兵权的将领,来茶馆招待“贵客”。
这个贵客,身份恐怕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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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贵客到了。
是个老者。
看起来六十多岁,须发花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手里拄着根竹杖。他走路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脸上皱纹很深,但眼神清澈,像一汪深潭。
最奇特的是他的气质——不像官员,不像将领,甚至不像普通的读书人。有种……出尘的感觉?
林寅在二楼楼梯口往下看,心中一动。
这老者身上,有微弱的灵力波动。
虽然很微弱,很隐蔽,但瞒不过林寅的感知——他天天接触顽石和镇冢剑,对能量波动很敏感。
这是个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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