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四,清晨。
柳家庄的鸡鸣此起彼伏,从村头传到村尾。林寅在晨光中醒来,听见窗外传来劈柴声、打水声、还有妇人们呼唤孩子起床的喊声。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的生活图景。
他起身穿衣,推开房门。
院子里,柳小雨正在喂鸡,一把把谷子撒出去,鸡群争相啄食。柳大山在角落磨刀,磨刀石与刀刃摩擦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柳母在灶台前烧火,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
“林大哥,你醒啦!”柳小雨看见他,擦了擦手,“早饭马上好,你先洗把脸。”
林寅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井水冰凉,泼在脸上,精神为之一振。他打量着这个普通的农家院子:墙角堆着农具,屋檐下挂着干辣椒和玉米,墙边种着几畦青菜。
简单,但生机勃勃。
早饭是稀粥、咸菜和昨天剩下的烙饼。四人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安静地吃着。
“林兄弟今天打算去哪儿?”柳大山问。
“还没想好。”林寅说,“可能会在附近转转。”
“那正好。”柳大山笑道,“村东头的李铁匠昨儿个说,他那把祖传的铁锤把子裂了,想找人修。你不是会木工吗?可以去看看,还能赚几个铜板。”
林寅点点头:“好。”
他确实需要一些凡间的钱币——虽然包袱里有些碎银子,但那都是从青云宗带出来的,用一点少一点。
饭后,柳小雨自告奋勇带他去铁匠铺。
路上,她小声说:“李爷爷脾气有点怪,但手艺是村里最好的。他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
“怎么个怪法?”
“他总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柳小雨想了想,“比如……‘铁有灵性’,‘打铁如打坐’什么的。我爹说他是读书读傻了。”
林寅心中一动。
铁有灵性?打铁如打坐?
这听起来,不像是普通铁匠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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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铺在村东头,靠着一条小溪。还没走近,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清脆而有节奏。
铺子很简陋,一个草棚,一座炉子,一个铁砧,几把锤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赤着上身,挥锤敲打一块烧红的铁坯。汗水顺着他精壮的脊背流下,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林寅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他发现,李铁匠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精准:举锤的高度,落锤的角度,敲击的力度,还有呼吸的节奏。这些细节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韵律。
像……练剑?
不,更像是一种修行。
“李爷爷!”柳小雨喊了一声。
李铁匠没停手,继续敲打。直到那块铁坯被锻打成一把菜刀的雏形,他才放下锤子,用铁钳夹起刀坯,浸入旁边水桶里。
滋啦——
白气蒸腾。
“小雨丫头啊。”李铁匠转过身,用毛巾擦了把汗,“找我有事?”
“这位是林大哥,会木工。我爹说您要找修锤子把子的。”
李铁匠看向林寅,上下打量:“会木工?看你模样,不像干粗活的。”
“学过一点。”林寅说。
“行,锤子在那边。”李铁匠指了指墙角。
那是一柄很旧的铁锤,锤头乌黑发亮,显然用了很多年。但木制的锤把从中间裂开了,裂痕很深,眼看就要断掉。
林寅拿起锤子,仔细看了看。
这木料……不普通。
虽然看着像普通的枣木,但纹理里有种很细微的金色纹路。他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神识——不是灵力,是纯粹的精神感知。
然后,他愣住了。
木料里有种很温和的“气”在流动,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那不是灵气,更像是一种……长期使用后,使用者留下的“印记”?
“看出什么了?”李铁匠问。
“这木头……不一般。”林寅说。
李铁匠眼睛一亮:“哦?怎么个不一般法?”
“它好像……有记忆。”林寅斟酌着用词,“用了很多年吧?每一下敲打,都留下了痕迹。”
李铁匠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哈哈大笑。
“好!好一个有记忆!”他笑得很畅快,“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小雨丫头,去帮我打壶酒来,我要跟这位小兄弟聊聊。”
他掏了几个铜板给柳小雨,又对林寅说:“坐。”
两人在铺子外的树墩上坐下。
“你刚才说,木头有记忆。”李铁匠点了袋烟,“那你说说,它记住了什么?”
林寅想了想:“记住了怎么用力,记住了敲打的节奏,记住了……铁的温度?”
李铁匠不笑了,神色变得认真:“你不是普通人。”
“我就是个过路的。”
“过路的可看不出这些。”李铁匠抽了口烟,“不过你不想说,我也不问。来,帮我修锤子,我教你点东西。”
林寅没有推辞。
他拿出随身带的工具:小锯、刨子、刻刀。又从李铁匠那里要了块新的枣木——不是那块旧的,是备用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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