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雪的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滑动,屏幕还黑着。
杰伊坐在她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过了很久,诺雪开口:“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不能再等了。”
杰伊转头看她。
“小悠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也认人了。他现在每天看到阿姨、邻居,都会笑。可除了我们和阿姨,他没怎么接触过别的孩子。”
“你是说,要送他去托班?”
“不一定全天。可以先从亲子课开始,每周去一两次,让他慢慢习惯有其他小朋友的环境。”
杰伊皱眉:“可他还不到一岁。”
“我知道。”诺雪点头,“但很多孩子六个月就开始上早教课了。不是为了学东西,是让他们适应集体。”
“适应?”
“嗯。”她坐直一点,“你看他自己玩的时候,有时候会对着空气说话,手舞足蹈的。他在想象有伙伴。如果真有孩子一起玩,他会更愿意表达。”
杰伊低头:“可万一他去了不适应呢?哭闹、不吃不睡,怎么办?”
“那就接回来。”诺雪语气平静,“但我们总得试试。不然等到两岁再送,反而更难。那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只有我们,突然换环境,冲击更大。”
“老师能照顾好吗?”
“半日托班一般师生比很高,一个老师带三四个孩子。比我们在家还精细。”
“可他们不会像你一样知道他喜欢什么姿势抱,什么时候要拍嗝。”
“这倒是。”诺雪笑了,“没人比我更懂他哪边耳朵痒了会扭头,哭之前眉毛怎么皱。但这也是我想让他去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
“因为他不能一辈子只靠我读懂他。”她说,“将来上学、工作、交朋友,没人会提前研究他的表情。他得学会让别人明白他想要什么。”
杰伊沉默。
“我不是想放手。”诺雪看着他,“我只是想帮他多长一根筋——跟人打交道的那根。”
“可他还这么小。”
“小才好。”她声音轻下来,“越小的孩子,适应越快。就像学语言,三岁前听过的声音,以后一听就熟。社交也是语言。打招呼、轮流玩玩具、看到别人哭知道停下,这些都要从小听、从小练。”
杰伊摸了摸后脑勺:“我小时候第一次上幼儿园,哭了三天,饭都不吃。”
“然后呢?”
“然后第四天发现有人肯把滑梯让给我,我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你看。”诺雪笑了,“所以你挺过来了。”
“但我怕他受委屈。”
“谁都不想孩子受委屈。”她摇头,“可我们拦不住所有风雨。只能让他早点学会,雨来了,怎么撑伞。”
“要是他还没学会,雨就来了呢?”
“那就我们一起挡。”她说,“但我们不能永远替他挡。他得知道,除了爸爸妈妈,世界上还有人值得信任。”
杰伊看向婴儿房的方向。门缝里一丝光都没透出来。
“你说得对。”他终于说,“我也希望他长大后敢说话,敢提要求,敢说‘这个我不喜欢’。”
“嗯。”
“但我们得选个靠谱的地方。”
“当然。”
“环境要干净,老师要有耐心,不能强迫孩子做不想做的事。”
“对。”
“饮食要清楚,过敏源必须登记,辅食温度也要合适。”
“你想得很细。”
“这不是小事。”他正色,“他吃一口不合适的东西,可能就要进医院。”
“所以我们一个个看。”诺雪点头,“先查资料,再预约参观,实地走一遍,看他喜不喜欢那个地方。”
“他才多大,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看反应。”她说,“有的孩子一进门就笑,到处爬;有的缩在大人怀里不动。那就是信号。”
“我们要录视频吗?”
“肯定要。”她笑,“你负责拍,我负责解说。‘这位同学正在抢玩具,这是正常发展现象’。”
杰伊也笑了:“‘这位老师处理冲突的方式过于粗暴,打叉。’”
“对。”诺雪眼睛亮了,“我们可以做个评分表:笑容分、探索欲分、老师温柔度分。”
“加一项:爸爸紧张指数。”
“你每次超过八分就自动淘汰。”
两人笑完,客厅又静下来。
诺雪手指回到平板上,轻轻一划,屏幕亮了。
还是那个页面。
彩虹芽儿童发展中心。
“其实我昨天搜了附近的所有机构。”她说,“有的主打双语,从六个月开始教英文儿歌;有的强调体能,爬行课、感统训练排得满满当当。”
“你喜欢哪个?”
“我没急着喜欢。”她摇头,“我在想哪种方式适合他。他现在喜欢撕纸,我们就天天给他废纸撕。他喜欢水,我们就让他玩泡泡。他不喜欢太吵,放音乐要调低音量。这些细节,决定了什么环境对他来说是舒服的。”
“你是说,不能看广告宣传,要看实际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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