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黑袍密语
戒律堂的青石地砖在岁月的磨砺下变得异常光滑,仿佛一面镜子,能够清晰地映照出人的身影。罗樱桃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清虚仙长,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仿佛她的双脚被铅块坠住了一般。
廊下的铜铃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然而这清越的声响却无法驱散罗樱桃心头的寒意。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惩罚。
终于,清虚仙长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了脚步。这扇门看上去有些陈旧,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静思室”三个大字。那字的笔画凌厉,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罗樱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下唇,伸手推开了那扇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进入室内,罗樱桃发现这里的陈设异常简洁,只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墙角燃着一炉檀香,烟雾袅袅升腾,然而这股香气却让她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她刚刚站定,身后的门便突然“吱呀”一声合上了,紧接着传来一阵清脆的落锁声。罗樱桃的心跳猛地加快,一种被囚禁的感觉涌上心头。
原来不是去戒律堂问话,是被关起来了。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走到桌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管里的木雕。方才玄尘子那道青罡灵力震得她内腑生疼,此刻稍一动作,胸口便传来阵阵钝痛。
不知过了多久,檀香燃尽了半炉,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罗樱桃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戒律堂执事端着托盘走进来,盘里放着一碗清粥和一碟咸菜,热气腾腾的。
“仙长吩咐,让你先垫垫肚子。”执事将托盘放在桌上,目光在她脸上一扫,带着几分探究,却没多问,转身便走。
罗樱桃确实饿了,从清晨到现在水米未沾。她端起粥碗,刚要喝,却瞥见粥面上漂浮的热气里,竟掺着一丝极淡的灰雾,若非她此刻能借木雕视物,根本察觉不到。
她心头一凛,不动声色地放下碗。这粥有问题。
果然,那执事走出静思室,并未远去,而是在廊下站定,对着暗处低声道:“按您的吩咐,药已经下了。”
阴影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正是那戒律堂密室中黑袍人的嗓音:“盯紧些,别让她耍花样。等她灵力涣散,就把那东西取来。”
“是。”执事躬身应下,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只是……清虚仙长似乎对这丫头颇为在意,若是被他发现……”
“清虚?”黑袍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他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管一个杂役的死活。你只管动手,出了事,有我担着。”
执事不再多言,垂手立在廊下,目光死死盯着静思室的门。
室内,罗樱桃听得心头冰凉。原来这一切都是圈套,有人想趁她虚弱,夺走乌鸦木雕!她下意识地将木雕往袖管深处塞了塞,指尖触到木头表面,竟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震颤,仿佛在呼应她的不安。
该怎么办?她如今被关在静思室里,插翅难飞。那碗下了药的粥摆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像一碗穿肠毒药。
就在她焦灼不安时,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快得像一阵风。罗樱桃一愣,还以为是错觉,却见窗棂上的插销轻轻动了动,“咔哒”一声,竟自己弹开了。
她屏住呼吸,看向窗外。暮色渐浓,庭院里的石榴树影影绰绰,什么都没有。可当她低头时,却发现窗台上多了一片枯叶,叶面上用针尖刻着一行小字:“三更,西墙,速离。”
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罗樱桃心头一动,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那转瞬即逝的念头。
她将枯叶捏在手心,转身看向那碗粥。既然对方想让她喝,她偏不遂他们的意。她端起粥碗,走到墙角,趁着廊下执事不注意,将粥倒进了盛放秽物的陶罐里,只留下空碗摆在桌上,又拿起筷子,假装吃了几口咸菜。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坐回桌边,闭上眼睛,看似在打坐,实则在运转木雕引导的灵气。丹田处那团灰蒙蒙的气团虽然微弱,却在缓慢地修复她受损的经脉,每运转一周,身体便轻快一分。
夜深了。
静思室里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噼啪声。罗樱桃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悄悄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庭院里空无一人,廊下的执事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心中疑窦丛生,却没时间细想,咬咬牙,推开窗户翻了出去。落地时脚下一软,幸好及时扶住了石榴树。她定了定神,辨明方向,朝着西墙跑去。
戒律堂的西墙比杂役院的院墙高了许多,墙头还布满了尖刺。罗樱桃看着光滑的墙面,正犯愁该怎么上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口哨。
她猛地回头,只见树影里走出一个少年,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亮得像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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