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血池悟道
少主离去后,石室重归死寂,唯有墙壁上幽蓝晶石的冷光,映照着罗樱桃苍白而复杂的面容。她维持着靠在石壁上的姿势,许久未动,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魔像。
右眼魔瞳深处,那被少主精纯魔元暂时抚平的躁动,并未完全平息,反而如同被压抑的火山,在更深层酝酿着。来自青枫谷的血腥记忆,清玄决绝的面容,少主充满蛊惑与试探的话语,以及体内那属于“罗樱桃”的、冰封却未死的微弱悸动……种种念头交织碰撞,几乎要将她的识海撕裂。
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猛地睁开双眼,左眼依旧死寂,右眼魔瞳却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被动承受,只会让那丝残存的人性被魔性彻底磨灭,最终沦为只知杀戮与吞噬的傀儡,甚至将清玄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必须主动做些什么!必须在彻底沉沦之前,找到掌控这股力量,或者说,在魔道与良知之间,找到一个危险的平衡点!
念头既定,她不再犹豫。起身,径直走向石室那扇厚重的石门。
门外,依旧是那两名面容呆滞、眼神空洞的侍女,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般守卫着。
“带我去蚀骨魔池。”罗樱桃的声音透过魔铠传出,冰冷,不容置疑。
侍女没有任何疑问,如同接收到既定程序的傀儡,转身,沉默地在前面引路。
再次踏入那条通往蚀骨魔池的、禁制森严的廊道,感受着空气中愈发浓郁精纯的魔气,罗樱桃的心境却与上次截然不同。上一次,是被迫,是挣扎,是绝望中的孤注一掷。而这一次,是她主动的选择,是带着明确目的的……探寻。
沉重的黑色金属大门再次开启,那混合着极致痛苦与古老蛮荒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下方,蚀骨魔池依旧如同沸腾的黑色岩浆,万魔残念在其中沉浮哀嚎。
罗樱桃没有迟疑,纵身跃入!
噗通!
熟悉的、蚀骨灼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魔池中狂暴的魔元与怨念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疯狂地冲击着她的魔躯与神魂。
但这一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仅仅被动地承受和运转《幽魂噬念诀》去吞噬、炼化。她强忍着那足以让灵魂崩碎的痛苦,分出了一缕极其细微的神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放出一叶小舟,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狂暴魔元与负面情绪的源翼,探向这蚀骨魔池形成的……本质。
她要“理解”这力量,而非仅仅“使用”它。
《混沌冰魄诀》的根基,在于理解并调和天地间的混沌之气,虽与幽冥魔气属性截然相反,但其“理解本质、寻求平衡”的核心要义,在此刻,反而成了她探寻魔池奥秘的一把钥匙。
神识如同触角,在无边痛苦与混乱的海洋中艰难穿行。她“看”到了无数强者临死前最深刻的恐惧与怨恨,“听”到了魂魄被撕裂时最凄厉的哀嚎,“感受”到了魔气中蕴含的那种掠夺一切、毁灭一切的霸道意志。
但同时,她也隐隐捕捉到,在这极致的负面与毁灭之下,似乎还隐藏着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秩序”。一种属于幽冥的、弱肉强食、万物归墟的冰冷秩序。
毁灭,亦是另一种形式的新生。就如同这魔池,吞噬了无数生灵,却也孕育出了更加精纯的幽冥之力。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识海!
右眼魔瞳猛地一震,那黑暗旋涡旋转的速度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贪婪地吞噬,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尝试与魔池中那种冰冷的“秩序”产生共鸣!
也就在这一刻,她体内那枚凝聚不久的、缠绕着怨魂虚影的幽冥魔丹,表面那点诡异的鸦形印记,骤然亮起!
一股远比《幽魂噬念诀》更加古老、更加接近幽冥本源的吞噬之力,自魔丹深处,被引动了一丝!
轰!
以她为中心,魔池的旋涡再次出现,但这一次,吞噬的速度与效率,远超之前!涌入她体内的魔元与魂力,不再是粗暴地冲击,而是仿佛经过了一层无形的筛选与提纯,去芜存菁,只留下最精粹的本源,融入魔丹,滋养鸦瞳。
那蚀骨灼魂的痛苦,虽然依旧强烈,却似乎不再那般难以忍受,反而带来一种破而后立的奇异感觉。她的魔躯在毁灭与重塑的循环中,变得更加坚韧,魔丹上的鸦形印记也愈发清晰、灵动。
她沉浸在一种玄而又妙的悟道状态中,仿佛触摸到了幽冥之力的一丝真谛。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从魔池中升起时,周身的气息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邃。修为虽未突破结丹中期,但根基却变得无比扎实,对幽冥魔力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右眼魔瞳中的黑暗旋涡,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少了几分纯粹的暴戾。
她站在池边,默默体悟着自身的变化。主动探寻,理解本质,似乎让她在魔道的修行上,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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