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的光景,郿坞的城门缓缓开启。
李儒跟着那人走了出来,夜露打湿了他的衣袍,却没让他脚下的步子慢半分。
他回头望了眼这座董卓耗尽心神筑起的坞堡,眼底最后一丝留恋也沉了下去。
转头对身后的亲卫吩咐道:“把坞里的金银辎重都清点好,按之前说的路线,先护送到山后的隐秘据点去,路上不许出半点差错。”
亲卫们齐声应下,转身便去调度人手。
那人站在一旁,看着李儒干脆利落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问道:“军师这是要去哪?辎重先行,咱们也该尽快去据点汇合才是。”
李儒却没动,只是抬眼望向远处黑沉沉的山峦轮廓——那里藏着函谷关的影子,夜风里似乎都能听见关隘上守军的甲叶碰撞声。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冷意:“既然是投效,总不能空着手去。我得再送他一份大礼。”
那人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函谷关,猛地反应过来:“你是想……”
“函谷关是长安的门户,握在谁手里,谁就多三分底气。”
李儒打断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太师死了,西凉军群龙无首,此刻正是收拢人心的好时候。你且随我来,等事成之后,这份礼,他定然满意。”
那人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再多问,只点了点头:“我听军师的。”
两人翻身上马,只带了两个亲卫,借着夜色的掩护,往函谷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刻的函谷关关内府衙,气氛正僵得像块寒冰。
正厅里燃着白烛,董卓的牌位摆在正中,牌位前还供着香烛,烟气袅袅地往上飘。
西凉四将——李傕、郭汜、樊稠、段煨,此刻都穿着一身白衣,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连甲胄都没卸,脸上满是哀戚。
“咚”的一声,李傕猛地一拳砸在地上,青石地面被他砸出个浅坑。
他红着眼吼道:“吕布那三姓家奴!忘恩负义!竟敢杀了太师!老子这就带人马杀回长安,把他碎尸万段,为太师报仇!”
他话音刚落,郭汜就跟着附和:“没错!李将军说得对!咱们西凉军手里有兵有粮,还怕了他吕布不成?今夜就点兵,明日一早便杀回去!”
樊稠和段煨也连连点头,樊稠抹了把脸道:“太师待咱们不薄,他老人家死得这么冤,咱们若是缩在函谷关里不敢动,往后还有脸见人?”
段煨虽没说话,却攥紧了腰间的刀柄,显然也是赞同出兵的意思。
“不可!”
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厅里的激昂。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徐荣正站在厅门口,他也是一身白衣,脸上带着风尘,显然是刚赶到不久。
他快步走进来,对着董卓的牌位躬身行了一礼,才转头对四人道:“诸位将军,报仇心切我能理解,但此事万万急不得。”
李傕本就憋着火,见徐荣拦着,顿时火更大了:“徐荣!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给太师报仇?”
“我与太师同生共死多年,怎会不想报仇?”
徐荣沉声道,“但你们可知,杀太师的未必只有吕布一人?我在路上碰到了从长安逃出来的亲卫,他说当时王允府中厅里,除了吕布,还有不少袁绍的人——那些人穿着袁家军的甲胄,手里还拿着袁绍的令牌。”
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外面传言乱得很,有人说是吕布杀了太师,也有人说是袁绍的人动手的。咱们连仇人到底是谁都没弄清,就这么杀回长安,若是中了圈套怎么办?万一吕布和袁绍联手设局,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那又如何!”
郭汜脾气暴躁,猛地站起来喝道,“管他是吕布还是袁绍!杀了太师,就是咱们的仇人!就算是圈套,老子也要闯一闯!难道你要让太师白死?”
樊稠和段煨也跟着站起来,都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徐荣。
徐荣皱着眉道:“我不是不让报仇,是让你们先查清楚!等探明了真相,联合所有能联合的人,再动手也不迟!盲目出兵,只会让西凉军万劫不复!”
“你就是怕了!”
李傕指着徐荣的鼻子骂道,“我看你是不想跟着咱们干了!”
两人越吵越凶,樊稠和段煨在一旁劝也不是,帮也不是,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厅外传来:“如果按照你们这样,何时能为太师复仇!”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厅里的争吵瞬间停了。
五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李儒正站在厅门口,白衣胜雪,脸色虽苍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军、军师?!”
五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都听说李儒在长安被吕布杀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李儒没理会他们的惊讶,缓步走进厅里,对着董卓的牌位深深鞠了一躬,才转过身来。
五人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个人,看清那人的脸时,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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