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爬过易京城墙的垛口时,袁绍军中的号角突然裂空而起。那号角声沉得像巨石砸进深潭,在旷野上滚出数里,惊得城头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也让守城士兵攥着弓箭的手瞬间绷紧。
鞠义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他麾下的三千先登死士踩着晨露疾行,黑色皮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盾牌边缘的铁刺擦过地面,划出细碎的火星。“列阵!”鞠义的吼声压过马蹄声,先登死士立刻分成三队,前队举盾成墙,中队推着冲车,后队扛着云梯,像一把黑铁梳子,直直梳向易京北门。
城头上,公孙瓒一把抄过亲兵递来的硬弓,搭上三支铁箭。他眯眼望向逼近的先登死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放箭!”随着他一声令下,城墙上的箭雨瞬间倾泻而下,密集得像骤起的暴雨。可先登死士早有准备,盾牌层层叠叠架起,箭簇撞在盾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大多被弹落在地。只有少数几支箭从盾牌缝隙钻进去,射中士兵的胳膊或大腿,伤者闷哼一声,立刻被身后的人拖走,队伍竟丝毫未乱。
“用滚石!”刘备的声音在城头响起。他一身铠甲早已系紧,手中双剑泛着寒光,见箭雨无效,立刻指挥民夫搬起城头上的巨石。那些磨得棱角分明的石块足有半人高,民夫们喊着号子,将石块推向垛口。“砸!”随着一声喊,巨石顺着城墙滚落,砸在先登死士的盾牌上,瞬间将盾牌砸得变形,底下的士兵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可鞠义像是没看见伤亡,他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尖直指城头,“冲车跟上!”两辆裹着铁皮的冲车被数十名士兵推着,在盾牌的掩护下,一步步逼近城门。冲车前端的铁头形似猛虎,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嵌着锋利的钢齿,每往前挪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张翼德何在!”公孙瓒突然吼道。
城角阴影里,张飞猛地抬头,他左臂仍吊在胸前,右臂却攥着丈八蛇矛,矛尖上的红缨因激动而颤抖。“俺在!”他大步跨到城头,看着逼近的冲车,眼睛瞪得像铜铃,“想破俺守的门?先问过俺这矛!”话音未落,他猛地纵身跃起,踩着垛口的砖石,竟直接从城头跳了下去。
这一跳惊得双方士兵都愣住了。袁绍在阵前看得清楚,忍不住低骂一声:“疯子!”张飞在空中翻转半圈,丈八蛇矛带着风声,狠狠砸向冲车的铁头。“咔嚓”一声脆响,冲车前端的铁皮被砸得凹陷下去,推着冲车的士兵被震得连连后退,好几人虎口开裂,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
“杀了他!”鞠义怒吼着,数名先登死士举着短刀围了上去。张飞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左臂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右手矛尖横扫,瞬间挑飞两名士兵的兵器。一名士兵趁机扑到他身后,短刀直刺他后背,张飞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矛杆狠狠砸在士兵的胸口,那士兵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城头上的刘备看得心惊,立刻喊道:“放绳!拉翼德上来!”两名士兵立刻将腰间的绳索扔下去,张飞抓住绳索,借着城上士兵的拉力,纵身跳回城头。他刚站稳,就咳出一口血,脸色却依旧凶悍:“这点小崽子,还伤不了俺!”
可就在这时,北门东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邹丹的吼声顺着风传过来:“不好!袁绍的人从东侧爬城了!”公孙瓒转头看去,只见数十名先登死士踩着云梯,已经爬到了城墙半腰,最前面的一人离城头只有丈许距离,手中的短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邹丹!守住东侧!”公孙瓒一边喊,一边拉满弓弦,三支箭同时射出,精准地射中三名爬梯士兵的咽喉。士兵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去,砸在下面的人身上,引发一阵混乱。可更多的先登死士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上爬,像一群不知疲倦的蚂蚁。
“主公,西门也有动静!”关靖从西侧城楼跑过来,脸色苍白,“文丑带着人在西门搭建云梯,看样子是要强攻!”
公孙瓒心里一沉。他麾下兵力本就不足,如今袁绍分兵佯攻西门,实则主攻北门,摆明了是要分散他的兵力。他转头看向刘备:“玄德兄,西门就交给你了,务必守住半个时辰,我这边解决了北门的敌人,立刻派人支援你!”
刘备点头,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带上两百人,跟我去西门!”他刚要走,却被张飞拉住了衣角。“大哥,俺跟你去!”张飞的声音带着恳求,“俺虽伤了一只胳膊,可杀几个小崽子还是没问题的!”
刘备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一阵感动,却还是摇了摇头:“三弟,北门更需要你。这里有我,你守住北门,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张飞还想争辩,刘备却已经转身,带着两百名士兵,朝着西门跑去。
北门的战斗愈发激烈。鞠义见冲车被张飞破坏,索性放弃冲车,指挥先登死士全力爬城。城头上的滚石和箭矢渐渐减少,民夫们搬得手臂发软,士兵们也杀得眼睛发红。一名先登死士终于爬上城头,他刚站稳,就被邹丹一刀砍中肩膀,可他竟忍着痛,一把抱住邹丹的腿,将他拽倒在地。周围的士兵立刻围上来,刀光剑影中,邹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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