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阴城主府的议事厅内,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混杂着草药与炭火的气息。
夏侯德解下染血的铠甲,露出里面渗着血渍的内衬。
他坐在主位上,脸色因失血略显苍白,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姜汤,目光却紧紧落在对面的赵云身上。
他不明白,为何在东平的赵云,来到了济阴,难道东平城失守了不成!
周泰与蒋钦分坐两侧,前者肩头缠着厚厚的绷带,后者手臂上的伤口刚敷过药,两人也都带着几分疑惑,频频看向赵云。
“子龙将军。”
夏侯德放下姜汤,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先前接到消息,你与汉升将军不是在东平城抵御吕布军吗?为何会突然率军来济阴支援?”
这话一出,周泰与蒋钦立刻直起身,显然这也是他们心中最迫切的疑问。
东平城乃兖州东部屏障,吕布军连日猛攻,按理说赵云绝无分身之术,如今他突然出现在济阴,莫非东平城出了变故?
赵云身着的白甲已擦拭干净,唯有腰间佩刀的刀鞘上还留着一道细微的划痕,那是方才和蒋奇战斗时留下的。
他端起案上的茶水,浅啜一口,缓缓开口:“夏侯将军有所不知,昨日午后,东平城下的吕布军突然拔营撤退,毫无征兆。”
“撤退?”
夏侯德猛地攥紧拳头,眼中满是惊愕,“吕布猛攻东平城半月有余,数次险些攻破城门,为何会突然撤军?”
赵云点头,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感慨:“起初我与汉升将军也颇为不解,甚至怀疑是吕布的诱敌之计,故而并未贸然追击,只是加固城防,派人探查消息。
直到傍晚时分,探查的斥候才带回消息——徐州牧陶谦已于三日前被人杀害在府中。”
“陶谦死了?”
蒋钦失声惊呼,他曾随周泰在江淮一带征战,对陶谦的势力有所了解,“陶谦一死,徐州群龙无首,怕是要乱了!”
“蒋将军所言极是。”
赵云放下茶杯,继续说道,“陶谦生前虽有心将徐州托付给刘备,但其麾下旧部却各有心思。
下邳相陈圭暗中联络了彭城相曹豹,以‘保境安民’为名,收拢了徐州半数以上的郡县势力,派人星夜赶往兖州,劝说吕布回师徐州。”
夏侯德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陈圭为何会选择联合吕布?他与陶谦素来交好,按说该支持刘备才是。”
“陈圭此人,素来以徐州本土利益为重。”
赵云解释道,“他认为刘备虽有仁德之名,却无根基,难以抵御曹操与袁绍的觊觎;
而吕布勇冠三军,如今又在徐州驻扎,且在讨董之事上曹操有深仇,若能请吕布回徐州主持大局,既能保住徐州本土势力,又能牵制曹操。
吕布本就因久攻兖州不下,军中粮草渐缺,听闻徐州有变,又得陈宫、陈登二人劝说——陈登乃陈圭之子,早已暗中投靠吕布——便当即决定撤军,回师徐州争夺地盘。”
说到这里,赵云话锋一转:“我与汉升将军得知此事后,深知吕布撤军虽解了东平之危,却未必是兖州之福。
袁绍素来与吕布有盟约,此次攻打济阴,本就是与吕布夹击兖州的计策。如今吕布撤军,袁绍若知晓消息,定会急于攻破济阴,以弥补夹击之势的破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夏侯德三人:“东平城有汉升将军驻守,足以防备吕布残部或其他势力偷袭。
我担心济阴城兵力不足,抵挡不住袁绍军的猛攻,便当即挑选了两千轻骑兵,日夜兼程赶来支援,万幸赶上了今日之战。”
夏侯德听到这里,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太好了!吕布撤军,意味着他与袁绍的夹击之势已破,兖州东部再无威胁!”
周泰也兴奋地拍了拍案几,肩头的伤口牵扯得他微微皱眉,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喜悦:“此前我等被困济阴,既要防备城下的袁绍军,又要担心吕布军从背后突袭,腹背受敌,日夜难安。如今吕布退了,我们只需专心对付城下的袁绍军,胜负之势已然逆转!”
蒋钦更是站起身,走到议事厅中央,语气激昂:“袁绍军虽多,却久攻济阴不下,士气早已低落。今日蒋奇被击退,其麾下精锐死伤惨重,再加上吕布撤军的消息若传至袁绍军中,定会引发恐慌。此时我军若主动出击,定能一举将其击溃!”
夏侯德看向赵云,眼中满是期待:“子龙将军,你带来的两千轻骑兵,可是精锐中的精锐?”
赵云颔首:“皆是跟随我多年的部曲,骑术精湛,擅长突袭,可当先锋之用。”
“好!”
夏侯德猛地一拍案几,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红光,“传令下去,即刻清点城内兵马,救治伤员,修补城墙。同时派斥候密切监视城下袁绍军的动向,一旦发现其有异动,立刻回报!”
周泰起身领命:“末将这就去清点兵马,整顿军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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