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三百多里外鬼子控制的衡水城郊,空气却充斥着另一种紧绷。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毒辣辣地烤着大地,一队约一个中队的鬼子护送着十几辆大车,沿着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向西移动,准备去几个据点“犒劳”驻守的皇协军,实则是施加压力确保据点弹药不会被私卖。
带队的井上大尉骑在马上,军服前胸后背被汗水浸透。
他总觉得四周青纱帐那无边无际的浓密深绿后面,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他。远处的村落、土丘,沉默得如同巨大的坟茔,不安感如同蛇信子舔舐着他的脊背。
太安静了!
连鸟雀的聒噪都没有!
突然!毫无预兆!
“叭——勾!”
一声极为清脆、异常悠长的枪响撕裂了沉寂!
井上大尉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拳狠狠砸中太阳穴!
连哼都没哼一声,沉重的身体颓然倒下!
与此同时,井上身后的旗兵也被打倒,那面象征着“皇军”荣光的旭日军旗,顷刻间盖在了主人扭曲污血的面孔上。
“狙击手!”尖利的警报声从鬼子队伍中骤然响起!
“叭——勾!”又一声枪响!走在队伍左翼一个挎着王八盒子手枪的鬼子军官,刚扭头想寻找袭击者,胸口猛然炸开一团刺目的血花!
他晃了晃,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
“叭——勾!”“叭——勾!”间隔着几秒,有时甚至十几秒,枪声冷峻而精准地从不同方位——左前方的高坡、右后方的河滩——幽灵般响起!
每一个声音必然伴随着一声鬼子中弹的闷哼或者扑倒!
鬼子的队伍彻底炸开了锅!
“敌人在西边!追击!”一个分队长指着百多米外一个刚刚冒出烟尘的小土坎嚎叫。
“冲啊!”一小队鬼子端着刺刀,野兽般咆哮着冲下公路奔向那个土坎,溅起一溜烟尘。
“轰隆!”“轰隆!”他们刚冲进那片稀稀拉拉的豆子地,脚下就发出了致命的咆哮!
预先埋下的拉发雷炸开冲天的土浪,几个鬼子当场被炸得残缺不全。
侥幸没死的还来不及趴下,“通通通通……”一种极其高速、爆豆般的扫射声猛然从前方一片茂密的矮树丛后响起!
那是三支队“神行连”的精锐飞行小组,三挺缴获的九九式轻机枪喷吐出的炽热弹雨!
如同无情的割草机,瞬间将冲在前面的七八个鬼子撂倒!打空的弹匣被飞快地更换,枪口再次喷吐出死亡火焰!
“八嘎!有埋伏!退回来!”公路上的鬼子惊恐大叫,赶紧召回那支陷入地雷阵和机枪火力陷阱的队伍。可他们刚刚狼狈不堪地后撤,收起步枪准备转身——
“叭——勾!”“叭——勾!”先前那催命般的精准射击再次从不同方位响起!
这一次,枪声来自更远的侧翼,目标指向了队伍中部几个重武器手和发报员!
枪声冷酷而耐心,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猎手在戏弄进入死亡陷阱的猎物。
剩下的鬼子军官三木中尉眼中全是恐惧,汗水浸透的额头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追?必定会踏入更多的死亡圈套!
不追?那令人绝望的冷枪如跗骨之蛆,不知何时又会出现!
他感觉自己的队伍就像是砧板上的肉,被无形而精准的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刮削!
身边的士兵在持续不断的伤亡中精神濒临崩溃。
骄阳、恐惧、无法还击的屈辱感……如同毒液侵蚀着这支队伍的士气。
“交替掩护!加速!赶到前面的炮楼据点再说!”他嘶哑地吼出这个唯一的命令,声音里已满是绝望的意味。
整个队伍彻底放弃了反击的念头,收缩队形,把仅存的几个重机枪手和掷弹筒护在中间,几乎是抱头鼠窜般加速向前奔跑,留下一路尸体和血迹在滚烫的公路上,只求尽快逃离这无处不在的狙击火网和那随时会炸响的诡雷陷阱。
他们仓皇而急促的脚步声,是这片战场最凄凉的背景音。
而几乎在他们狼狈窜出视野的同时,枪声暂停处的高粱地里,几个穿着土黄伪装服、脸上涂抹着泥巴的八路军战士收起了枪。
“通知第三小队和第三小队,鬼子正往他们的方向过去。”队长排长冷静地抹了把汗,对手下的队员们下令道,“鬼子被打怕了之后,一定还会回来,我们绕过去,从前面那片乱葬岗再咬他一口!”
……
一个微雨的清晨,雾霭蒙蒙。
安平城郊外那个规模不小的日军军需仓库,依旧像往常一样开启,几辆运货的卡车排在门外等候例行检查。
谁也没有注意到,今天带头那辆卡车的驾驶室里,司机的眼神锐利冷静得如同剃刀——那是焦健聪团骑兵侦察排副排长假扮的。
他娴熟地说着日语应付盘查,手上那几页伪造的通行文件被雨水晕染得恰到好处。
后门开启入库的瞬间!如同蓄力已久的毒蛇露出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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