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绕了一个大圈,从云霞宗后山一处更为偏僻、守备也更为松懈的悬崖峭壁,悄然潜了回去。
当他终于翻过那道熟悉的山梁,重新踏上云霞宗的土地时,整个人终于松了口气。他寻了一处杂草丛生的隐蔽角落,换上了那身早已洗得发白的杂役弟子服饰,又将自己气息,用敛息术压制到了炼气三层初期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因修炼过度而元气大伤的普通弟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一块山石之后,略作休息。不远处,两名负责巡山的杂役弟子正一边走,一边闲聊着。
“唉,真是倒霉,今天又轮到咱们巡山了。算算日子,离下次发月俸还有二十多天,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可不是嘛,前日宗务堂那边发了通告,说是外门小比的日子定了,就在三个月后。咱们是没指望了,听说那赵虎师兄,前两日刚刚突破,如今已经是炼气六层了,在加上他哥赠与他的那几件上品法器,想来这次小比是十拿九稳了。”
“前日……”林凡心中默念着这个词,眼皮微微一跳。原来,自己在那树洞之中,竟是昏睡了整整两日。
他没有再听下去,待那两名杂役弟子走远,他才扶着山石,挣扎着站起身,朝着废料谷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行去。
回到那熟悉的、弥漫着驳杂秽气的山谷时,已是临近黄昏。谷中,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景象。数十名杂役弟子,正麻木地在废料堆中翻拣着,动作迟缓,眼神空洞。
当林凡的身影出现在谷口时,负责监督的赵平,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倨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林凡心中一紧,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准备应对对方的盘问与责难。两日未归,按照废料谷的规矩,轻则克扣月俸,重则一顿鞭笞。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赵平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不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漠不关心的冷淡。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未曾多问,便收回了目光,仿佛林凡只是空气一般,转身继续呵斥起其他动作稍慢的弟子。
这诡异的一幕,让林凡心中那份早已绷紧的弦,非但没有松弛,反而绷得更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赵平那等欺软怕硬、斤斤计较的性子,怎会对自己这两日的无故缺勤,视而不见?这比直接的责罚,更让林凡感到不安。
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那熟悉的工具,加入了分拣的行列。他低着头,动作与其他杂役弟子一般无二,但脑海中,却在飞速地运转着。
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替自己打了招呼。而在这云霞宗内,有能力,也有动机为自己这个“四灵根废物”打招呼的,除了那位脾气古怪的师父孙老头,再无第二人。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凡的脑海——师父,恐怕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个猜测,让林凡的心,不由得有些许凝重。
接下来的时间,他再度恢复了以往那副低调、谨慎的模样。白天,他沉默寡言地完成着分拣工作,将自己彻底融入那群麻木的杂役弟子之中。夜晚,他则躲在自己的洞府之内,抓紧时间疗伤。
时间一晃,又是三日过去。这一日,正好是他返回翠微峰,照看师父那片私人药园的日子。
林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虽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至少看起来,已无大碍。他怀着些许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前往翠微峰的山路。
来到那座熟悉的、简陋的小院前,林凡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轻轻叩响了院门。
“进来。”院内,传来了孙老头那平淡无波的声音。
林凡推门而入,只见孙老头正背着手,站在那几株最为珍贵的灵草前,微微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师父。”林凡恭敬地走上前,躬身行礼。
孙老头缓缓转过身,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林凡身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遍。他的目光,在林凡那依旧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嗯。”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而右手指着一株凝神草,说道:“这株草的叶片,有些发黄,你来看看,是何缘故。”
林凡心中一凛,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仔细查看。他一边按照往常的习惯,分析着灵草的状况,一边在心中组织着语言,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是土里的金行灵力有些过盛了。”林凡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只需用些青木灰中和一下,三五日便可恢复。”
孙老头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沉默了片刻,才仿佛不经意般地,淡淡开口道:“前两日,你并未去废料谷当值。”
林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躬着身子,低声回道:“是,弟子前两日在坊市遇到些许麻烦,因此耽搁了,还望师父责罚。”
他没有撒谎,只是将事实模糊化。
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微风拂过药圃,带起一阵沙沙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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