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之内,并非林凡想象中那般阴森诡秘,反倒出乎意料的雅致。
柔和的月光石镶嵌在穹顶,光线明亮而不刺目,将室内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清楚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古籍墨香与檀香混合的气味,令人心神微定。与其说是密室,此地更像是一间世俗富贵人家的书房。
一排排高达丈许的紫檀木书架,整齐地靠墙而立,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纸质书册与陈旧卷轴,而非修士常用的玉简。
在其中一排书架前,正站着一道身影。
那人背对着门口,身形修长,一头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古朴的木簪随意挽起,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袍,正手捧一卷泛黄的典籍,聚精会神地阅读着。
听到林凡与春兰进来的脚步声,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面如冠玉,眉目疏朗,鼻梁高挺,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若是在凡人城镇中遇见,任谁都会将其当成一位准备赴京赶考的英俊书生,绝不会与这藏污纳垢的鬼市联系在一起。
林凡心中却是一凛。
他不动声色地将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竟是丝毫看不出其修为的深浅,对方身上感应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仿佛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但林凡绝不会如此认为。能在这鬼市中被尊称为“大人”的,又岂会是普通人?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的修为远高于自己,要么是修炼了某种极其高明的敛息法门。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了此人的不凡。
林凡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收敛了所有外放的心神,将姿态放得极低,恭敬地一抱拳,沉声说道:“在下云霞宗外门弟子李默,见过前辈。想必前辈,就是春兰姑娘口中的汪大人了吧。”
他报上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假名,并将身份设定为外门弟子,而非杂役,如此一来,既不会显得太过卑微,也不会因太过出众而引人怀疑。
那青袍书生闻言,脸上和煦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将手中的书卷轻轻合上,随手放回书架,然后摆了摆手,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大人称不得,我痴长几岁,小友若是不嫌弃,与我以道友相称即可。”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一张梨木茶桌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听春兰说,李道友是想在我鬼市,借一条离场的门路?”
“正是。”林凡并未落座,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点头称是,“在下拍下两件小玩意,自知德不配位,恐有宵小觊觎。听闻贵市神通广大,故此前来,想请贵市行个方便,不知可否?”
他的言辞恳切,姿态谦卑,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实力不济、却意外获得重宝,从而惶惶不安的普通修士位置上。
那书生,也就是汪姓道友,闻言后面色却忽然一变,先前那和煦的笑容敛去,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如两道无形的利剑,仿佛要将林凡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方便,自然是可以行的。”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其中却多了一丝玩味与审视,“我鬼市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与人方便。只是……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方便。道友,准备以什么价格,来换取这条门路呢?”
来了!
林凡心中一沉,知道真正的戏肉终于上场。他脸上的鬼面遮掩了所有表情,只是那双露出的眸子,却依旧古井无波。
他微微抬起头,迎着对方那锐利的目光,同样嘴角一翘,声音平淡地回道:“那就要看,贵市的门路,究竟值不值得在下付出的价格,又合不合在下的要求了。”
此言一出,那汪姓道友眼底深处,明显闪过一丝讶异。
他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修为不过炼气四五层、看似诚惶诚恐的“外门弟子”,竟敢在这等境地之下,反过来与他讨价还价。
他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随即转头对一直垂手侍立的春兰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春兰盈盈一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石屋,石门上的禁制水波般一闪,便再次恢复了原状。
整个书房内,只剩下了林凡与这位汪姓道友二人。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汪姓道友并未立刻开口,而是背着手,在书房内缓缓踱步,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给林凡施加无形的压力。
林凡则依旧静立原地,身形笔挺如松,体内五行灵力却已暗自运转,将警惕提到了最高。
半晌,汪姓道友才停下脚步,重新看向林凡,缓缓开口道:“既然李道友是爽快人,汪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鬼市,确实有几条能让道友安然离去的门路,至于选哪一条,就看道友自己的决断了。”
“其一,”他伸出一根手指,“道友可与我鬼市签订‘血魂契’,自此成为鬼市的一员。一旦成为自己人,莫说区区几个跳梁小丑,便是在这云霞宗地界之内,只要道友不主动招惹筑基期以上的存在,我鬼市都能保你安然无恙。道友今日所拍之物,自然也能安稳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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