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修仙之凡人道途 第14章 离谷与自省

林凡原以为自己行事已算得上谨慎，改换形貌，低调交易，自诩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曾想，自己那些在现代社会熏陶出的所谓“反侦察”手段，在这神识与因果交织的修仙界中，在那些浸淫此道数百年的老怪物眼中，是何等的幼稚与可笑。

若非有孙老头这棵大树在暗中庇护，替他挡下了那些未知的觊觎与恶意，恐怕他早已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化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连带着那枚神秘的古玉，都成了旁人的战利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句前世便已烂熟于心的古话，直到此刻，才真正化为一柄冰冷的利剑，深深地刺入他的骨髓，让他从那份穿越以来便潜藏于心底的、若有若无的优越感中，彻底惊醒。

他骨子里，终究还是带着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定势。习惯了法律与秩序的框架，习惯了用知识和逻辑去解决问题，却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世界最根本的法则——实力为尊，弱肉强食。

他的那些“改良”、“优化”，在他自己看来，是智慧的结晶，是赖以生存的依仗。但在那些真正强大的修士眼中，这些不过是待宰羔羊身上，那闪闪发光的肥美油脂罢了。

没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实力，任何显露在外的“才能”，都是催命的符箓。

想通了这一层，林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不寒而栗。

他默默地走回自己那间偏僻的木屋，开启了早已布置好的阵法，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

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盘膝坐下，开始修炼或是制符。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张简陋的床榻上，双目微闭，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雕。

他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开始一幕幕地回放着自己穿越以来的所有经历。

从最初发现身处异世的狂喜，到测出四灵根的失落；从得到《基础五行诀》的振奋，到改良法术、优化药园的沾沾自喜；从绘制出第一张符箓的成就感，到在坊市中自以为聪明地换取灵石……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念头，他都将其放在“孙老头”所揭示的那个冰冷残酷的修仙界真实面貌下，重新审视，重新剖析。

他发现，自己之前的每一步，都走得何其惊险，何其侥幸。

那份源于现代知识体系的自信，让他变得有些浮躁，有些急于求成，渴望将知识迅速变现，以追赶那些所谓的天才。

他沉浸在用逻辑和科学方法“降维打击”这个封建修仙世界的快感中，却忘记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与智慧，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藏拙”、“隐忍”……

这两个词，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但今日方知，他所做的，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伪装，而非发自内心的敬畏。

真正的藏拙，不是收敛气息，不是改换容貌，而是要从心底里将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弱者，一个挣扎求生的蝼蚁。在没有成长为参天大树之前，绝不向外界展露分毫异于常人的绿意。

真正的隐忍，不是面对欺压时低头不语，而是要将所有的锋芒与**，都深埋于心海之底，用无尽的枯燥与孤独去打磨，直到有一天，这股力量足以掀翻整个大海时，方可显露峥嵘。

这一坐，便是整整两日。

这两日里，林凡不饮不食，不眠不休，甚至连一丝灵力都未曾运转。他只是在进行一场与自己内心的对话，一场彻底的自我批判与沉淀。

他将那份属于现代灵魂的骄傲与浮躁，一点点地剥离，揉碎，再用这个世界最冰冷的现实，重新塑造自己的心境。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不亚于一场心魔之劫。

但当第三日的晨曦，透过木屋的缝隙，再次照亮这方寸之地时，林凡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眸子，依旧是那般清澈，但深处却多了一分古井无波的沉静。那偶尔会因思索或喜悦而闪动的精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内敛与平和。

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微妙而又深刻的变化。

如果说两日前的他，像是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刃，虽然锋芒不露，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那份锐气与不同。那么此刻的他，便如同一块路边毫不起眼的顽石，平凡，质朴，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他那有些膨胀的心态，在这两日的沉淀与自省中，被彻底抚平，夯实。

而就在他心境发生蜕变的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神识，竟也随之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增长。

虽然这增长的幅度微乎其微，远不足以让他做到神识外放那等筑基期修士才有的神通。但他的感知，却比之前敏锐了少许。原本需要凝神才能察觉到的灵气流动，此刻变得更加清晰；对于自身体内灵力的掌控，也多了一分圆融如意的感觉。

林凡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变化。

他知道，心境的提升，本就是修仙途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修为的增长。

今日的这点收获，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他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今日，便是他前往废料谷报道的日子。

他不再迟疑，也没有半分留恋。平静地将屋内的所有物品，一一收拾妥当。

那块记录着无数失败与成功数据的石板，被他用法力震成了齑粉。那些改良过的符纸与朱砂的配方，早已被他牢牢记在心中。

他将所有的制符工具、丹药、灵石，以及那本《符道初录》，都仔细地收入储物袋。

最后，他看了一眼这间自己居住了近两年的简陋木屋，以及屋外那些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的阵法灵光。

他抬手一挥，几道法诀打出，将那些阵旗与阵盘尽数收回。

做完这一切，他便迈步走出了木屋，轻轻关上房门，迈步向师尊住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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