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双褪去了伪装的眼睛,清晰地展现在白珞嫣面前。
不再是清澈见底的泉水,而是深不见底的幽潭,表面平静,内里却翻涌着复杂而浓烈的情绪——有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有对未来的隐隐不安,有对她伤势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到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丝线,缠绕在她的脸上、身上,带着一种想要将她融入骨血的渴望。
白珞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她无奈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少主,夜深了,你不休息吗?”
身后沉默了片刻。就在白珞嫣以为他不会有回应时,一个带着点固执和委屈的声音响起:
“不困。看着你……安心。”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声音低低的,“怕你……不见了。”
那语气中的不安和后怕如此真切,通过灵魂链接清晰地传递过来。
白珞嫣心中一软。
说到底,这份强烈的占有和不安,根源还是在于那深入灵魂的共鸣和情蛊带来的绝对链接。
他就像一只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宝藏的龙,恨不能时时刻刻盘踞在宝藏上,用最凶狠的姿态守护,生怕再次失去。
白珞嫣叹了口气,重新转过身,面对着他。
昏黄的灯光下,他俊美的脸庞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中,那双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我就在这儿,跑不了。” 她放柔了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甚至主动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你看,情蛊在呢,我能跑到哪儿去?安心睡吧,少主。明天……还得应付大祭司呢。” 她故意提起大祭司,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手背上传来她指尖温软的触感,蚩离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顺毛的大猫般,紧绷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
他反手,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地握住了她收回一半的手指。
他的指尖依旧有些凉,但掌心却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握着,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神中的幽暗似乎被这小小的安抚驱散了一些,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依旧没有松开手,也没有移开视线,但周身那股强烈的、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终于缓缓收敛了一些。
白珞嫣任由他握着手指,没有再抽回。
她知道,这是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对付病娇,不能一味抗拒,适度的安抚和给予安全感,比强硬对抗更有效。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白珞嫣闭上眼睛,努力忽略那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和灵魂连接中持续传来的、虽然减弱却依旧清晰的占有意念,尝试入睡。
也许是药膏的作用,也许是精神确实疲惫,她竟真的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下,渐渐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白珞嫣感觉到握着她手指的那只手似乎动了一下。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昏黄的灯光下,蚩离依旧坐在矮凳上,背脊挺直。
但他似乎以为她睡熟了,那层强装的镇定和收敛的压迫感消失了。
他微微倾身靠近她,眼神不再是幽深难测,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痴迷的、纯粹的专注。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睡颜,从微蹙的眉心,到卷翘的睫毛,再到微微张开的、水润的唇瓣……
那眼神,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迷恋和一种深沉的、无法言喻的满足。
仿佛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是他荒芜心田中唯一盛开的玫瑰。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缓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即将触及时又猛地顿住,仿佛怕惊醒她,也怕亵渎了她。
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最终只是虚虚地描摹着她脸部的轮廓。
灵魂连接中,此刻传递过来的不再是冰冷的占有和不安,而是一种滚烫的、纯粹的、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爱恋和珍视。
那情感如此炽烈,如此直白,让白珞嫣的心都跟着轻轻一颤。
原来,剥开偏执和占有欲的外壳,里面藏着的,是这样一颗滚烫而笨拙的心。
他所有的强势,所有的恐惧,都源于这深刻到近乎绝望的珍视。
白珞嫣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假装从未醒来。
第二天清晨,白珞嫣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
阳光透过竹窗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睁开眼,第一感觉就是手还被握着。
蚩离依旧坐在矮凳上,姿势似乎和昨晚一模一样,背脊挺直。
但此刻的他,闭着眼睛,头微微歪着靠在竹榻边缘,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那张俊美的脸在晨光中显得毫无防备,长睫在眼下投下阴影,褪去了所有的偏执和幽暗,只剩下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纯真和脆弱。
他握着她的手指依旧没有松开,力度却变得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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