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念你如樱花盛开一般 第4章 温柔刀里的桃花三月

温柔刀里藏故乡

午夜十二点的“mirage”俱乐部，鼓点如同失控的心跳，震得人胸腔发麻。空气里混杂着昂贵的香水、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七彩射灯切割着舞池中扭动的身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集体幻觉。

花芝芝就在这片舞池的中心。

她穿着一条款式极其清纯的白色蕾丝连衣裙，裙摆及膝，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小腿，与周围狂野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因此格外扎眼。她手里甚至象征性地捏着一本包了书皮的诗集，像是误入狼群的小白羊。然而，那双描画得无辜又水润的大眼睛，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慵懒又精准地扫视着舞池边缘卡座里的男同学们——那些如今已步入社会，穿着定制衬衫、腕间不经意露出名表标志的“男士精英们”。

她随着节奏轻轻扭动腰肢，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柔软和诱惑。嘴角噙着一抹被恶魔亲吻过的笑，介于天真与妖冶之间。她像一只刚刚饱餐、正在巡视领地的猫，翘着无形的尾巴，在几个有意无意围过来的男同学之间轻盈地穿梭、停留，用软糯的嗓音说着话，偶尔舔一下丰润的嘴唇，引得那些自诩成功的男人心跳漏拍。

“芝芝，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一个顶着啤酒肚、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凑过来，试图搭讪。

花芝芝眨了眨那双“善良无辜的小眼睛”，像迷人的小妖精审视祭品：“王总说笑了，您才是风采更胜往昔呢。”她声音不大，却恰好能盖过音乐，钻进对方耳朵里，带着一点点钩子。

不远处，沈晚星和几个闺蜜坐在相对安静的角落卡座里，面前摆着几杯几乎没动过的鸡尾酒。她们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落在了舞池中央那只“可盐可甜的小野猫”身上。

“男孩子们真的分辨不出来吗？”闺蜜A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和费解。

沈晚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冷的“莫吉托”，薄荷的清凉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她看着花芝芝那副清纯又魅惑的做派，看着那些围着她转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资深的海王，只是想让猎物自己跳进来。而资深的……绿裤衩，”她顿了顿，用了这个略显粗俗却精准的词，“看重的不过是她的新鲜刺激，或者，是她能带来的、关于其他猎物的信息。”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几个女人心照不宣的沉默里。成年后的世界，哪有那么多校园里纯粹的情情爱爱？大家都在权衡利弊，计算得失，像在菜市场挑拣菜品，排除错误选项，寻找那个最优解。感情被附加了太多筹码——家境、资源、人脉、未来的潜力。所谓的同学聚会，不过是另一个小型名利场和狩猎场。

沈晚星的思绪飘远。在这个天南海北、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脆弱得像根线的时代，那些还对执念情深抱有幻想的人，只能在孤单的深夜里，反复咀嚼早已褪色的回忆。她告诉自己，要保护好、守护好自己的真心，绝不能轻易交付出去，成为别人权衡之后的“选项”之一。

然而，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入口处。李逸乘还没来。那个让她在无数个夜里想起，又会狠狠告诫自己不要想起的“他”。

就在这时，舞池中的花芝芝似乎注意到了沈晚星这边的注视。她隔着攒动的人头，遥遥地望过来，嘴角那抹恶魔般的笑意加深了。她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击屏幕，然后，对着沈晚星的方向，俏皮地眨了眨眼，还舔了一下嘴角，像一个胜利者在炫耀战利品。

几乎是同时，沈晚星的手机在掌心中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花芝芝发来的微信消息。一张照片——背景是光线暧昧的洗手间镜子前，花芝芝嘟着嘴，比着可爱的剪刀手，而她身后模糊的镜面反射里，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身形挺拔的男人正低头看着手机，那侧影，沈晚星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是李逸乘。

照片下面，还跟着一行字：

【花芝芝】：晚星姐，你看我今晚这身好看吗？刚刚碰到逸乘哥哥了，他说我这裙子很衬我呢~哦，他说他去接个重要电话，让我先自己玩会儿~ 晚安哦！【可爱】【可爱】

“滴答、滴答、滴答……”沈晚星仿佛能听到内心计时器读秒的声音，温柔刀，刀刀割在名为“理智”的故乡。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花芝芝这只小野猫，自以为段位高超，以为舔舔舌头就能勾走所有人的魂，以为一张刻意为之的“大头照”就能刺激到她沈晚星，让她方寸大乱。

“哇哇哇哇，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喜欢的人，有点意思！”沈晚星几乎能想象出花芝芝发出这条信息时，脸上那副得意又挑衅的表情。她是在试探，也是在宣战。

沈晚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她将手机屏幕按熄，面无表情地放回桌上，甚至端起酒杯，对望向她的花芝芝，隔空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堪称“温柔”的微笑。仿佛在说：“照片拍得不错，然后呢？”

与此同时，俱乐部外的露台上。

李逸乘确实在接电话，处理一桩棘手的公务。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也吹得他心头有些乱。挂断电话，他揉了揉眉心，并没有立刻返回那个喧嚣震天的场子。他不太喜欢这种过于吵闹的环境，今晚来，一半是推不掉的老同学情面，另一半……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置顶的联系人“星星”没有任何新消息。

他想起进门时遇到的花芝芝。那女孩确实打扮得清纯可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裙子也很漂亮。但他只是客气地寒暄了两句，对方那句“裙子很衬你”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否说过。花芝芝身上有一种过于外露的野心和计算，像一杯加了过多糖浆的鸡尾酒，初尝甜腻，后劲却让人不适。他更欣赏……他脑海里浮现出沈晚星那张时而清冷、时而狡黠的脸，像山间的月光，清辉遍地，却又捉摸不定。

他苦笑一下。成年人的世界，排除最优选项？对他来说，沈晚星从来就不是选项之一，她是唯一的答案。只是，这道题的解题过程，似乎格外漫长和艰难。

俱乐部内，沈晚星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不是说晚安要两个人一起说才完美吗？”她盯着手机上李逸乘灰色的头像，心里咬牙切齿，“这大头照都传过来了，密码都分享过了吧……” 一种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盘旋，“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在一起讨论我，你们就死定了！”

她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对闺蜜们说了句“去下洗手间”，便离开了卡座。她没有走向洗手间，而是绕到了俱乐部相对安静的走廊，像一只困兽，在铺着厚地毯的走廊里来回踱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她此刻紊乱的心跳。

表面平静，内心早已慌乱成一团。

“李逸乘，你个大坏蛋！”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出去喝酒不带我！就天天花芝芝，花芝芝……”那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得她生疼。花芝芝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自己在感情里的怯懦和算计。她何尝不也是在权衡？害怕受伤，害怕先开口就输了阵仗，所以用冷漠和疏离把自己包裹起来。

她停下脚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是十二班那年，篮球场边，李逸乘带着汗水味的微笑，是他笨拙地递过来的、融化了半边的冰淇淋，是晚自习后路灯下，被拉得长长的、几乎要重叠在一起的影子……那些纯粹得发光的瞬间，如今都被蒙上了现实的尘埃。

花芝芝的挑衅，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她积压已久的不安和嫉妒。

而舞池里，花芝芝看着沈晚星离座的背影，以及对方那毫无破绽的回应，心里也并非全然的得意。

“怎么还没有回复信息……她可真能沉得住气！”她暗自嘀咕。沈晚星的平静，反而让她有些挫败感。她精心设计的“刺激”，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她想要看到沈晚星失态，想要确认李逸乘在沈晚星心中的分量，这样她才能更好地制定下一步“攻略计划”。

“破译出你心里密码，准备好一击就能必杀。” 她想起那首叫《tiktok baby》的歌，觉得无比应景。她把这场情感博弈看作一场需要攻略的游戏，李逸乘是那个“和她们都不一样”的目标，而沈晚星，则是通往最终奖励前，那个需要被击败的、最具挑战性的关卡。

她和沈晚星，一个在明处张扬地“摇”，像一只诱人的猫，施展着自以为无往不利的技巧；一个在暗处焦灼地“踱”，表面平静，内心早已被“温柔刀”割得七零八落。

李逸乘回到俱乐部内，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有在原来的卡座看到沈晚星，却先对上了花芝芝再次迎上来的、充满暗示的笑脸。他微微蹙眉，礼貌但疏离地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继续寻找。

然后，他在通往走廊的入口处，看到了倚着墙壁，闭着眼，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落寞的沈晚星。那一刻，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从未见过沈晚星露出这样的表情，在他印象里，她永远是骄傲的、明亮的，或是带着狡黠笑意的。

他快步走过去。

“晚星？”他低声唤道，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沈晚星猛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李逸乘，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冷漠覆盖。

“李总电话接完了？”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刺，“看来是国际长途，耗时良久。”

李逸乘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一个麻烦的客户而已。”他解释道，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你不舒服？脸色不太好。”

“我很好。”沈晚星挺直脊背，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只是里面太吵了。不打扰李总的雅兴了，花芝芝……小姐好像还在等您。” 她刻意加重了“小姐”和“您”字，醋意几乎要溢出来，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李逸乘看着她这副明明在意却非要强装无所谓的样子，心头那股烦躁忽然就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无奈和怜惜的情绪。他好像，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了。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能看清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沈晚星，”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和花芝芝不熟，今晚是第一次说超过三句话。她裙子衬不衬她，跟我没关系。”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像是要望进她心里去。

“还有，我出来喝酒，问过你来不来。是你自己说，‘同学聚会，没什么意思，不去’。”

他抬起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但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

“我等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晚安’。”

沈晚星愣住了，所有准备好的冷言冷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不安，没有拆穿，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了她最想要的答案。那句“我等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晚安’”，像一颗精准的子弹，“砰”的一声，击碎了她所有伪装的盔甲，直中心脏。

走廊昏暗的光线里，俱乐部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暗流。花芝芝那张精心构图的照片，那些刻意挑拨的话语，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所有威力。

狩猎者或许自以为掌握了攻略，却不知真正的“靶心”，早已校准了唯一的方向。而那个在舞池中央翘着尾巴、自以为能搅动风云的小野猫，此刻，或许正疑惑着，为何她射出的箭，仿佛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她预想中的半点涟漪。

今晚的tiktok Show，似乎才刚刚进入真正的**。而tiktok baby的攻略计划，在真正的“心动迹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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