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涅盘 第8章 藤笼困情，墟途抉择

灵隙谷的幽深远超想象。两侧崖壁如墨，仅在顶端裂开一道狭长的天光，将稀疏的光线切割成细碎的银带，勉强照亮脚下仅容一人通过的石径。石径上覆着滑腻的苔藓，每一步都需格外谨慎，崖壁间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岩石上，“滴答、滴答”的声响在空谷中反复回响，竟生出几分令人心悸的韵律。

小满的脸色依旧苍白，服下灵元丹后，灵元虽有回升，却仍难掩疲惫。她走在林砚身侧，掌心始终泛着淡淡的绿光，与谷中清瘴草的共鸣从未中断，那层由灵植撑起的净化屏障，如同一层薄纱，将周围的瘴气隔绝在外。只是随着深入谷中，瘴气里渐渐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噬灵气息，让她的灵植共鸣变得滞涩起来。

“阿砚，小心些。”小满忽然停下脚步，眉头微蹙，指尖的绿光轻轻颤抖，“前面的灵息很奇怪，清瘴草的气息突然变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林砚立刻抬手示意众人止步，指尖蓝光凝聚，缓缓蔓延向前方。果然，在前方约莫十余丈的拐角处，她感知到一股隐晦的噬灵气息，并非来自活的噬灵族，而是静止的、带着阵法波动的气息——是噬灵陷阱。

“是云溪提到的噬灵陷阱。”林砚沉声道，目光扫过前方的石径，“大家都别动，我先去探查。”

“我跟你一起。”小满立刻跟上，“我的灵植共情能感知到陷阱的轮廓，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

林砚没有拒绝，她知道小满在灵植与阵法的关联上，比自己更敏锐。两人并肩向前，脚步放得极轻，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玄尘、玄月和云溪则留在原地警戒，目光紧紧盯着两人的背影。

转过拐角，前方的石径突然开阔了些许，地面上不再是苔藓，而是裸露的黑色岩石，岩石上刻着几道扭曲的符文，正是噬灵族的阵法符文。符文周围，几株清瘴草已经枯萎，叶片发黑，显然是被噬灵气息侵蚀所致。

“陷阱应该就布在这片岩石区域。”小满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地面的符文，绿光刚一接触，符文便泛起一丝灰黑色的涟漪，“是‘噬灵藤笼阵’，一旦有人踏入符文范围，周围就会生出噬灵藤，形成囚笼，而且藤条上的噬灵气息会侵蚀灵脉，让人无法动用灵元。”

林砚仔细观察着符文的排布，眉头紧锁：“这阵法看起来并不复杂，但符文之间相互关联，想要破解，需要同时毁掉所有符文，否则触动一个，整个阵法都会启动。”

“我试试用灵植之力干扰符文。”小满深吸一口气，掌心绿光暴涨，试图将力量注入地面，与周围残存的灵植根系连接，“清瘴草虽然枯萎了，但根系还在，或许能借助根系的力量，暂时压制符文的波动。”

她的指尖在地面上快速移动，绿光顺着岩石的缝隙蔓延，与枯萎清瘴草的根系建立起连接。随着她的催动，那些枯萎的清瘴草竟微微颤动起来，根系中涌出微弱的净化之力，朝着阵法符文包裹而去。

“有效果了。”小满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我能暂时压制住符文，你趁机过去，毁掉所有符文的核心。核心就在每道符文的中心，用灵脉之力击碎即可。”

林砚点了点头，握紧灵脉长矛，蓝光在矛尖凝聚。她盯着地面上的五道符文，深吸一口气，身形如箭般冲了出去，目标直指最左侧的符文核心。

就在她的矛尖即将触碰到符文核心时，异变突生。

原本被压制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灰黑色光芒，小满口中发出一声痛呼，身体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掌心的绿光瞬间黯淡下去。“不好！这阵法被改动过，有第二层触发机制！”

林砚心中一惊，想要后退，却发现脚下的岩石突然震动起来，五道符文同时亮起，无数带着倒刺的黑色藤条从岩石缝隙中疯狂涌出，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朝着她的方向缠绕而来。

“阿砚！小心！”

小满的声音带着急切，几乎是本能地，她纵身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林砚推开。林砚被她推得踉跄着退出了符文区域，而小满自己，却恰好落在了阵法的正中央。

“小满！”

林砚目眦欲裂，想要冲回去，却见那些噬灵藤条已经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小满包裹其中，编织成一个巨大的黑色藤笼。藤条上的倒刺深深刺入小满的肌肤，灰黑色的噬灵气息顺着倒刺涌入她的体内，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掌心的绿光彻底熄灭，灵元被瞬间禁锢。

“别过来！”小满隔着藤笼，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林砚，眼中满是焦急，“这藤笼会吸食灵元，你过来也会被困住！”

林砚停下脚步，指尖的蓝光剧烈波动，几乎要失控。她看着藤笼中脸色惨白的小满，看着那些藤条不断收紧，看着她嘴角溢出的血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玄尘、玄月和云溪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都变得惨白。

“小满姐！”玄尘想要冲上去，却被林砚死死拉住。

“不能去！”林砚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没看到吗？藤笼会吸食灵元，我们进去，只会白白被困住，谁也救不了她！”

玄月急得眼圈发红，握着冰晶罗盘的手不断颤抖：“那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满姐被困在这里！”

云溪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藤笼和地面的符文，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这阵法确实被改动过，比我师父记载的噬灵藤笼阵更恶毒。普通的破解之法根本没用，想要打开藤笼，要么毁掉阵法的核心枢纽，要么……要么用足够强大的净化灵脉之力，强行驱散噬灵气息。但无论是哪种方法，都需要时间。”

“时间？我们没有时间了！”林砚猛地转过身，眼中布满了血丝，“噬灵尊三日后就要拿到盟誓玉符了，我们要是在这里耽搁，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天下灵脉，所有的守护者，都要完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一边是自己视若生命的爱人，被困在噬灵藤笼中，承受着侵蚀之痛，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一边是天下灵脉的安危，是无数守护者用生命换来的希望，容不得半分耽搁。

这是一个无解的抉择，一个足以将人撕裂的困境。

藤笼中的小满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挣扎，她艰难地调整着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林砚露出了一个虚弱却温柔的笑容：“阿砚，别……别为难。我没事，你先带着大家去中州灵墟，阻止噬灵尊。”

“胡说！”林砚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怎么可能丢下你？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阻止噬灵族，要一起隐居，要一起过安稳的日子！我不会丢下你，绝对不会！”

“阿砚，听我说。”小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被困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但噬灵尊拿到玉符和灵脉火种，后果不堪设想。你是东方灵脉的守护者，是大家的希望，你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大事。”

她顿了顿，看着林砚痛苦的神情，眼中满是心疼，却又带着一丝决绝：“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支撑下去。等你们拿到盟誓玉符，阻止了噬灵尊，再回来救我，好不好？”

“不好！”林砚摇着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砸在地面的岩石上，“我做不到！小满，我做不到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你，我就算阻止了噬灵尊，又有什么意义？”

她一步步走到藤笼前，伸出手，想要触碰小满，却被藤条上的噬灵气息弹开，指尖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你看，我连碰你都做不到。”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没有察觉到阵法的异常，是我害了你。”

“不怪你。”小满摇了摇头，努力抬起手，隔着藤条，朝着林砚的方向伸去，“是我自己要扑过来的，我不想看到你受伤。阿砚，能为你挡一次，我心甘情愿。”

两人的指尖隔着冰冷的藤条，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林砚能清晰地看到小满脸上的痛苦，看到她肌肤上被藤条倒刺划出的血痕，看到她眼中强忍着的泪水。

玄尘和玄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云溪叹了口气，轻声道：“林砚姐，小满姐说得对，我们确实没有时间了。但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丢下小满姐。或许，我们可以兵分两路。”

林砚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兵分两路？”

“对。”云溪点了点头，“我和玄尘留下来，想办法破解阵法，营救小满姐。你和玄月带着定位玉片，尽快赶往中州灵墟，阻止噬灵尊。这样一来，既不会耽误大事，也能尝试营救小满姐。”

“不行！”玄尘立刻反对，“你和我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破解这么复杂的阵法！而且，这里是灵隙谷深处，随时可能有噬灵族的巡逻队经过，我们留下来，不仅救不了小满姐，自己也可能被困住！”

“那你说怎么办？”云溪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急躁，“难道我们就这样耗着，眼睁睁看着噬灵尊得手吗？”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时，藤笼中的小满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嘴角的血迹也越来越多。显然，藤条上的噬灵气息正在快速侵蚀她的灵脉，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阿砚，别再犹豫了！”小满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喘息，“就按云溪说的做，你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砚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的挣扎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知道，小满说得对，时间不等人。但让她就这样离开，把小满留在这凶险的陷阱中，她做不到。

“我有办法。”林砚突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抬手取下胸前的守脉玉佩，又从怀中取出那枚定位玉片，将两者一起递给玄月，“玄月，你拿着这两样东西，立刻赶往中州灵墟，找到盟誓玉符，想办法拖延噬灵尊，等我们赶来。”

“林队，那你呢？”玄月愣住了。

“我留下来，救小满。”林砚的声音异常坚定，“玄尘，你和云溪一起，带着定位玉片的线索，赶去和玄月汇合。我和小满，会尽快赶去和你们汇合。”

“林队，这太危险了！”玄尘急道，“你一个人，根本无法破解陷阱，还可能被噬灵族发现！”

“我不是一个人。”林砚转过身，目光落在藤笼中的小满身上，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我们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她走到藤笼前，缓缓坐下，指尖蓝光凝聚，开始仔细研究地面的符文。“你们放心，我对灵脉阵法也有研究，再加上小满的灵植共情，我们一定能破解这个陷阱。你们尽快赶去中州灵墟，找到盟誓玉符，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小满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知道，林砚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也知道，留下来，意味着要面对未知的危险，甚至可能错过阻止噬灵尊的最佳时机。但她更知道，林砚不会丢下她，就像她不会丢下林砚一样。

“林砚姐……”云溪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砚打断了。

“别说了，时间紧迫。”林砚头也不回地说，“你们立刻出发，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住盟誓玉符，不能让噬灵尊的阴谋得逞。”

玄尘和云溪对视一眼，看到林砚眼中的决绝，知道再劝也无用。他们深深吸了口气，对着林砚和小满的方向，郑重地鞠了一躬。

“林队，小满姐，你们一定要保重！我们在中州灵墟等你们！”

“一定要来！”玄月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握住手中的守脉玉佩和定位玉片。

三人不再犹豫，转身朝着灵隙谷深处快步走去，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处。

空谷中，只剩下林砚和被困在藤笼中的小满。

林砚缓缓转过身，看着藤笼中的小满，眼中的决绝渐渐被温柔取代。她伸出手，指尖的蓝光轻轻触碰着藤笼的边缘，虽然依旧被噬灵气息弹开，却没有丝毫退缩。

“小满，别怕。”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足够的力量，“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起种灵植，养灵宠，过安稳的日子。这些约定，我们都要一一实现。”

小满看着她，眼中满是爱恋与坚定。她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林砚露出了一个笑容：“嗯，我相信你。阿砚，我们一起。”

林砚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地面的符文。指尖蓝光暴涨，与小满掌心微弱的绿光相互呼应。虽然陷阱凶险，虽然时间紧迫，虽然前路未卜，但只要他们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冲破这困境。

崖壁上的水珠依旧在滴落，“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变成了两人同心协力的节拍。灵隙谷的深处，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救援，悄然展开。而中州灵墟的方向，噬灵尊的阴谋正在一步步推进，一场关乎天下灵脉的终极较量，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