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涅盘 第84章 雾隐追兵，簪光破厄

晨雾像化不开的牛乳，将黑石山的山道裹得严严实实。林砚、苏婉和姜瑶三人，背着装有三器与陨铁碎片的陶瓮，顺着蜿蜒的山路往梅院方向行进。脚下的碎石被晨露浸得湿滑，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稍不留意就会滑倒。

姜瑶走在最前面，神树枝干的绿光在雾中微微闪烁，像一盏引路的小灯笼，既能驱散零星的混沌之气，又能预警前方的危险。她的脚步轻盈，耳朵贴在风里，仔细分辨着雾中的动静——玄鸮会的人极有可能在暗中追踪，丝毫不能大意。

“慢些，前面有段陡坡。”姜瑶停下脚步，回头提醒道。雾气中，陡坡的轮廓隐约可见，上面布满了松动的石块，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滑坡。

苏婉扶着林砚，脚步有些沉重。连日的奔波与担忧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疲惫，鬓角的白发在雾中泛着霜色，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紧紧护着胸前的陶瓮。“砚儿，还能撑住吗？不行就歇会儿。”

林砚摇摇头，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肩膀的伤口被牵扯得隐隐作痛，却还是咬着牙：“我没事，抓紧时间赶路，早点到梅院就安全了。”她抬手按住胸前的凤翎玉，玉佩的白光温柔地包裹着伤口，缓解了些许疼痛。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下陡坡，姜瑶用神树枝干拨开松动的石块，为身后两人开辟出一条通路。就在林砚的脚踏上坡底平地的瞬间，凤翎玉突然剧烈发烫，白光暴涨，像是感应到了强烈的恶意。

“有埋伏！”姜瑶猛地转身，神树枝干的绿光瞬间凝成一道屏障，挡在三人面前。

几乎同时，雾气中冲出三道黑色的身影，正是玄鸮会的内堂成员，银色的鸮鸟徽章在雾中泛着冷光。他们手里的陨铁武器带着刺耳的呼啸，朝着三人狠狠劈来，黑雾顺着武器蔓延，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是冲三器和陨铁来的！”苏婉将陶瓮护在身后，玄鸮石的红光从陶瓮中透出，与凤翎玉的白光交织，形成一道双重屏障。

林砚握紧玄光镜碎片，蓝光在掌心亮起，透过雾气，清晰地看到三人的弱点——他们腰间都挂着一个黑色的囊袋，里面隐约透出混沌之气的波动，想必是存放混沌术符纸的地方。“攻击他们的囊袋！”

姜瑶立刻会意，搭弓射箭，兽骨箭带着神树的绿光，精准地射向左侧那人的囊袋。“嗤”的一声，囊袋被射穿，里面的符纸散落出来，接触到绿光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缕黑烟。那人惊呼一声，浑身一颤，动作瞬间停滞。

右侧的人见状，怒吼着挥动陨铁长刀，朝着姜瑶扑来。林砚侧身避开，玄光镜的蓝光化作一道利刃，砍向他的手腕。那人慌忙缩手，却还是被蓝光划伤，鲜血瞬间涌出，陨铁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中间的首领眼神阴鸷，没有贸然进攻，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嘴里默念晦涩的咒语。符纸瞬间燃烧起来，黑雾从火焰中升腾，化作一头青黑色的狼影，朝着苏婉扑去——正是玄鸮会的混沌召唤术。

“小心！”林砚大喊着冲过去，凤翎玉的白光化作一道光箭，射向狼影的眉心。光箭穿透黑雾，狼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瞬间消散。

苏婉趁着首领施法的间隙，将玄鸮石从陶瓮中取出，红光暴涨，朝着首领射去。首领被红光击中，胸口的银色徽章瞬间黯淡，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撤！”首领深知不是对手，当机立断，转身就往雾气深处跑去。另外两人也慌忙跟上，很快就消失在浓雾中。

姜瑶想要追上去，却被林砚拦住：“别追，雾气太大，容易中埋伏。我们赶紧走。”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继续赶路。林砚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打斗又开始渗血，白色的布条被染红了一片。苏婉心疼地拿出草药，趁着赶路的间隙，快速为她重新包扎。“再坚持一下，到了梅院就能好好处理了。”

雾气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山道上。前方隐约能看到梅院所在的山谷，谷口的牵牛花在阳光下绽放，淡紫浅蓝的花瓣带着晨露，像极了小满绣帕上的纹路。

“快到了！”姜瑶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隐隐的马蹄声。林砚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山道上，尘土飞扬，十几名玄鸮会的成员骑着马，正朝着他们快速追来，为首的正是刚才逃走的首领，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符纸，上面的符文泛着诡异的红光。

“是‘血雾追踪符’！”苏婉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能用这符纸追踪混沌之气的踪迹，我们带的陨铁碎片和玄鸮石都有混沌之气残留，根本甩不掉他们！”

林砚的心沉到了谷底。十几名追兵，还有马匹，速度远快于他们，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追上。而梅院还在山谷深处，想要在被追上之前抵达，几乎不可能。

“我来断后！”姜瑶停下脚步，将神树枝干插在地上，绿光暴涨，形成一道屏障，“你们带着三器和陨铁碎片赶紧去梅院，周老和王大娘肯定在谷口接应你们。”

“不行，太危险了！”林砚立刻反对，十几名内堂成员，姜瑶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住。

“没时间犹豫了！”姜瑶转头看向她们，眼神坚定，“我是神树守护者，保护三器是我的使命。你们快走，只要三器安全抵达梅院，我就没白死！”她说着，搭弓射箭，一箭射向追来的马匹，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延缓了追兵的速度。

苏婉拉住林砚，眼眶泛红：“砚儿，走！我们不能让姜瑶的牺牲白费！”

林砚看着姜瑶决绝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却也知道姜瑶说得对。她咬咬牙，深深看了姜瑶一眼，转身跟着苏婉朝着谷口跑去。

姜瑶的弓箭不断射向追兵，却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屏障就被攻破，陨铁武器的黑雾将她包裹，她的惨叫声在山道上回荡，渐渐消散。

林砚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脚步却越来越快。她知道，只有尽快抵达梅院，才能不辜负姜瑶的牺牲。

谷口越来越近，牵牛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果然，周老和王大娘正站在谷口张望，看到林砚和苏婉，立刻迎了上来。“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姜瑶呢？”

“追兵来了，姜瑶断后……”苏婉的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周老和王大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王大娘立刻拉着她们往梅院跑：“先别说了，快进院子，我们在周围布置了神树结界，能暂时挡住他们！”

梅院的院门紧闭，门上缠绕着神树枝条，泛着淡淡的绿光。众人刚走进院子，身后就传来了追兵的马蹄声和呐喊声。

“快关门！”周老大喊着，和林砚一起将沉重的木门关上，又用粗壮的木杠顶住。

追兵很快就到了谷口，为首的首领看着紧闭的院门，冷笑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给我砸门！”

陨铁武器不断砸在木门上，发出“咚咚”的巨响，门上的神树枝条绿光闪烁，却也渐渐黯淡。周老和王大娘将家里的桌椅板凳都搬来顶住门，脸色凝重。

“这样不是办法，门迟早会被砸开！”林砚握紧玄光镜碎片，心里焦急万分。姜瑶为了保护她们牺牲了，她不能让梅院也被攻破。

苏婉走到院子中央，将陶瓮放在地上，取出玄鸮石、凤翎玉和玄光镜碎片。“只能动用三器的力量，启动梅院的神树结界了。”她将三器放在石桌上，指尖鲜血滴落在三器上，“梅院的神树与先羌先祖同源，三器能引动神树的力量，形成更强的结界，但需要有人守住三器，不能被打扰。”

“我来守住三器！”林砚立刻说道。

“不行，你的伤势太重，无法支撑三器的力量反噬。”苏婉摇摇头，看向周老和王大娘，“麻烦你们守住门口，我来引动结界。砚儿，你带着陨铁碎片，躲进地窖，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母亲！”林砚想要反对，却被苏婉按住肩膀。

“这是命令！”苏婉的眼神坚定，“三器和陨铁碎片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必须活下去，守住它们。”她将陨铁碎片塞进林砚手里，又把一把青铜钥匙递给她，“地窖在灶房后面，里面有足够的粮食和水，等结界启动，追兵就进不来了。”

木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已经出现了裂痕。周老拿起石斧，王大娘也握紧了平时切菜的石刀，眼神肃穆地守在门口。

“快走！”苏婉推着林砚往灶房方向跑。

林砚看着母亲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周老和王大娘，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不能让姜瑶的牺牲白费。

她冲进灶房，按照母亲的指示，掀开地上的石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入口。她最后看了一眼院子，苏婉正将三器按特定的方位摆放，神树的叶子开始剧烈摇曳，绿光从枝叶间涌出，笼罩着整个院子。

“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砸开，追兵冲了进来，却被神树的绿光挡住，无法前进半步。为首的首领怒吼着，挥动陨铁武器，黑雾与绿光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砚咬咬牙，钻进地窖，将石板重新盖好。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陨铁碎片泛着淡淡的幽蓝光芒。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上面传来的打斗声、神树的呼啸声，还有母亲的呐喊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的声音渐渐平息。地窖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她握紧手里的陨铁碎片，指尖冰凉，心里充满了担忧。

母亲怎么样了？周老和王大娘还好吗？结界成功了吗？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让她坐立难安。她想要上去看看，却又想起母亲的叮嘱，只能死死忍住。

又过了很久，地窖的石板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砚儿，是我。”

林砚抬头，看到苏婉的身影出现在地窖口，身上沾着血迹和尘土，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母亲！”她立刻冲上去，抱住苏婉，眼泪汹涌而出。

“没事了，都没事了。”苏婉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疲惫，却透着如释重负，“追兵被结界困住，无法离开，最后被神树的力量净化了。周老和王大娘也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

林砚紧紧抱着母亲，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抬头看向苏婉，看到她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眼底的疲惫也更深了，心里满是愧疚。“母亲，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傻孩子，跟你没关系。”苏婉笑着摇头，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我们现在安全了，梅院的结界能保护我们一段时间。”

两人从地窖里出来，院子里一片狼藉，木门被砸得粉碎，桌椅板凳也倒在地上，却看不到一个追兵的身影，只有地上残留着一些黑色的灰烬，是被神树力量净化后的痕迹。

周老和王大娘正坐在石桌旁，处理着伤口。看到林砚和苏婉，王大娘立刻起身，端来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快喝点粥，补充点力气，都折腾一天了。”

林砚接过粥碗，温热的米粥暖了暖冰凉的胃，也暖了暖沉重的心。她看向院子里的神树，叶子依旧在轻轻摇曳，绿光柔和，守护着这个小小的院子。

夕阳西下，晚霞透过枝叶洒在院子里，泛着温暖的光芒。牵牛花依旧在花架上绽放，像是从未经历过刚才的凶险。

林砚知道，这场危机暂时解除了，但玄鸮会的威胁依旧存在，她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此刻，她看着身边的母亲、周老和王大娘，看着这个充满烟火气的梅院，心里却无比踏实。

只要她们还在一起，只要三器和陨铁碎片还在，就总有希望。

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陨铁碎片，又看了看胸前的凤翎玉，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这里，守护好身边的人，等战争结束，一定要带着小满和部落的族人，回到这个温暖的地方，再也不分开。

夜色渐浓，梅院的灯火亮起，昏黄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像是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温暖而坚定。